竟拿整个百花楼威胁她,雪姬问道:“飘零呢?”
贺俊如实答道:“也在其中。”
这下雪姬坐不住了,霍地站起来冷笑:“好个墨子年……贺俊,盯紧这次寿宴,传令下去,除了华国使团,将其余所有参加寿宴的人查清楚。”
贺俊一愣,墨子年抓了龙相公和飘零,他知道雪姬坐不住,定会插手这次寿宴,可为何单单不查华国使团,明明……那个男人就在使团之中。
久久听不见贺俊的回答,雪姬回头问道:“听清楚了吗?”
贺俊语气僵硬的问道:“为何不查华国?”四年前的那个秋日,他永远都记得,那个人以他偷盗为借口屠了他满门,如此血海深仇他不会忘记,如今他离开华国,正是他报仇的好时机。
以往,雪姬吩咐他什么,贺俊从来不问为什么,今夜竟然问为何?再看他脸色,仇恨隐藏在冷漠下蠢蠢欲动,雪姬冷静下来,问:“你知道了什么?”
“离王,就是郁离。”贺俊忽然跪倒在地,“如此良机实在难逢,属下肯定小姐助我复仇。”
她怎么一时着急忽略了这个?雪姬略一迟疑,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许你们调查华国使团?”
贺俊看着她,不解。
雪姬道:“我进城时,看到了无双阁副阁主银。”
无双阁号称天下事无所不知,其原因就在这位副阁主身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搜集和调查情报的,只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即使相隔千里,这位副阁主也会在第二天得知,因此江湖上盛传此人非人而为妖。
“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贺俊十分坚持的说道。
雪姬眉头一皱,眸色深不见底,只冷冷道:“你先下去吧,我会考虑的。”
贺俊离开后,雪姬便来到梳妆台前,别上人皮面具遮去了脸上的红斑,又从衣橱里取了件斗篷,出门了。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先是来到了孙掌柜的房间里,此时的孙掌柜正准备熄灯睡觉,看到雪姬出现在屋中吓了一跳。
雪姬伸手放在唇间示意他安静,小声说道:“准备扫雪。”
孙掌柜一惊,流露出叹惋的神色,随后又十分凝重的朝雪姬拜了一拜,算是领命,等他拜完再抬头,屋中已没有了人影。
从紫明轩出来后,趁着昏沉的夜色,雪姬急速朝崇明街走去,她来到崇明街一座气派的府邸前,伸出手拍了拍大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随后大门打开露出了一个护院的脑袋。
原本睡意沉沉的护院在看到雪姬后,清醒了些,他看着面前这个蒙着轻纱的妙龄女子,问道:“姑娘,你找谁?”
雪姬十分谦恭地答道:“小女子雪姬,求见威龙将军。”
威龙将军费扬痴恋雁城雪姬是整个永康都知道的事,只要费扬在京,每月十五,必定会到雁城去,此时听雪姬自报门户,护院立刻激动起来,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名满天下的雁城雪姬。
“雁城雪姬?”
雪姬颔首:“正是小女子。”
“姑娘稍等。”护院说完急匆匆地通报去了。
透过门缝,雪姬朝里望去,三年前她偷遍永康的时候,也曾来过这座威龙将军府,金银珠宝并不多,都是兵法之类的书籍不少,她有感于这位清廉的忠勇之士,便什么都没偷。
费扬常年镇守平襄,一年回京一次,这次因为老母去世而回京守灵三月,若非如此,此时的费扬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平襄。
临近皇帝寿辰,永康的守卫比平时严密了不少,她实在担心龙相公和飘零,却又没有把握避开所有守卫无声无息的离开永康城,想了想,也只能求助这位威龙将军了。
在听到雪姬来了之后,费扬起床亲自出门相迎。
见到费扬,不等他开口雪姬便是一拜:“半夜来打扰将军,还请将军恕罪,雪姬有一事相求,还请肯出手相帮。”
费扬侧过身子,说道:“有什么事进府再说。”
雪姬摇头:“此事紧急,若非如此雪姬也不会前来恳求将军了。太子殿下去了雁城要带雪姬进宫,因寻雪姬不到便扣下了楼里所有姐妹,等明日天一亮,恐怕便会有姐妹被太子殿下送往军营,求将军怜悯,出手相救。”
费扬是军旅之人,被送到军营的女子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他是最清楚,只见他眉头一皱,对护院道:“备马。”
不一会儿,护院就牵来了两匹健壮的战马,碰到费扬询问的眼神,雪姬朝他点点头,从护院手中接过其中一匹的缰绳。
费扬有些惊讶,眼中露出了欣赏,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竟然会骑马。
两人分别上马沿着街道向城门奔去。
到了城门处,他们被守卫拦了下来,守卫们见是威龙将军费扬,便叫了统领来,费扬与那守城的统领说了几句,统领便下令打开了城门。
两人策马疾行朝雁城奔去。
盛夏之时,夜短,他们二人到达雁城时,天色已经发亮,正是开城门的时候,城门刚一打开,两人便穿行而过,直奔百花楼。
百花楼里里外外站满了官兵,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雪姬和费扬勒缰下马。
走到其中一个官兵面前,雪姬开口:“烦劳官爷禀告太子,雪姬前来受教。”
官兵认出来人是雪姬和威龙将军,朝身边的官兵招呼一声,随后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里面请。”
这个官兵引着他们走进去,另外一个官兵则是小跑着去禀告墨子年去了。
此时的墨子年正在挑人,一排艳丽的女子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唯恐自己被挑中送到军营里去,只有飘零神色淡然。
墨子年挑了两个女子出来,走到飘零面前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最后手一指:“你。”
就在这时,提前跑进来通报的官兵走了进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雪姬来了,和威龙将军一起。”
墨子年眉头一皱:“费扬?”
说话间雪姬和费扬已经走了进来,雪姬一进来便看到了另站在一边的飘零,年轻的太子则是站在众人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两人走向前朝墨子年跪拜:
“民女雪姬参见太子殿下。”
“微臣费扬参见太子殿下。”
墨子年冷嘲道:“雪姬姑娘终于肯出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人,正打算挑几个去犒劳军中将士呢。”
“民女不敢。”雪姬说道,“民女昨日不再雁城之中,不知太子殿下降临未能相迎,实在是民女之过,民女愿凭殿下处置,还请殿下不要降罪于楼中姐妹。”
她一个不在雁城就让让他堂堂太子在这烟花之地等候一夜,岂能轻易放过她?
墨子年蹲到雪姬面前,笑道:“本宫若不呢?”
“太子殿下。”跪在雪姬身边的费扬开口了,“您身为储君,当有容天下的气度,既然事出有因,并非雪姬故意为之,您又何必与她一个女子斤斤计较,微臣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百花楼一众人。”
平日里墨子年最恨的就是有人指责他的不是,他不放过百花楼的人就是斤斤计较就是没有容天下的气度,就不配当储君了吗?他一个储君若连一群青楼**都治不了还算什么储君?
墨子年狠狠地瞪了一眼费扬,若不是还需要他为朝廷卖命,就冲他当众指责他这一点,他就要将费扬千刀万剐。
“来人呐,将这些女人全部给本宫带到军营里去,若是有谁反抗,就扒了她们的衣服绑起来仍大街上示众。”
“太子殿下。”墨子年如此丧心病狂,雪姬实在难以忍下去,她兀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墨子年傲然道,“陛下命您带民女入宫是为殿前献艺,不止陛下和永康城的诸位大人期待,就连华国使臣也夜阑使臣也十分期待一睹民女风彩,两国使臣皆在都城,距离此处不过几十里,殿下若因一时气恼而惩治我楼中姐妹,此消息不出一日便会传入永康,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怕华国和夜阑两国使臣看笑话吗?笑我大燕国,笑我大燕太子。”
“混帐,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贱的舞姬,竟敢在本太子面前如此放肆。”墨子年彻底被激怒,命令左右,“来人,取银汤来,剥了她的皮。”
皇上亲自下旨要她入宫,怎么能杀了她?众人一阵惶惶,有人上前,却无人敢动雪姬。
雪姬扬唇冷笑:“太子殿下,您当然可以杀了我,若您不在乎天下人议论的话。”
“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让天下人议论,还不快把她绑了。”
雪姬不急不缓地说道:“民女当然有让天下人议论的资格,若是没有,陛下又何必命您亲自来雁城请民女入宫呢?退一万不说,就算民女没有资格,太子殿下您总是有这个资格的,今日您若处罚百花楼,杀了雪姬,届时三国之中,人人都会知道太子殿下您心胸狭窄凶暴残忍,您会因此失尽人心,若有朝一日,南华和夜阑同时来犯,国中子民无一人愿为你执戟披甲,那么燕国覆灭,就在一夕之间,若没了燕国,您又是哪里的太子?哪里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