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妹妹。”姜蕙眼睛慢慢红了,鼻子也酸酸的,“我家里出了事儿,我带着妹妹逃出来,后来路上把她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我在玲珑轩也想法子打听了,可没有一点用,许是走得远了。”
她哭起来,伏在他肩头。
眼泪湿了他的衣袍。
他拍拍她的后背:“你说清楚些,在哪儿丢失的,长什么样子,几岁。”
“在鄠县往宋州的路上,我妹妹很漂亮,大眼睛,皮肤也是白白的。”
“跟你小时候一样?”他抬起她的脸瞧,她的脸小小的,肌肤雪白无暇,柔嫩的好像一掐就能变成汁水,这会儿挂着泪珠,楚楚可怜,他问,“像不像你?”
“差不多。”她道,“她才五岁。”
穆戎眉头微微一动。
五岁的姑娘,一个人在路上恐是凶多吉少,便是遇到好人,过了几年,也很难找到了。他大概知道姜蕙是有魏国人的血统,但魏国被越国灭国之后,魏地人散落在四处,那么,这皮肤白也不能成为很重要的特征,哪怕他是亲王,也难入手去查。
可他还是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会命人去找。”
他很认真,姜蕙大喜,也不管脸上有眼泪,忍不住就亲了他一口。
咸味落在唇上,他舔了舔,别有一番滋味。
他凑上去,吻住她的唇,把这泪水也吃了。
姜蕙脸红起来。
她娇嗔道:“很苦呢,殿下还爱这个。”一边拿帕子擦眼泪。
“没吃过。”他道。
确实没吃过,只是见过,有段时间,他因这眼泪,也曾焦躁过,然而,他始终没有软了心,最后叫沈寄柔死了。
那时,她便是终日的哭,只因自己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喜欢她。
她就像一根要人命的绳索,想要困着他,让他跟她一起窒息。
他怎么肯?
身为亲王,还能一辈子围着一个女人来过?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哄她,渐渐的,也越来越厌烦她,甚至为叫她死心,纳了侧室。原本,男人不就是这样吗?
作为妻子,她的本分应是好好扶持他,与他同甘共苦,风雨同舟,而不是只知道向他索取感情。
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些竟然逼死了沈寄柔。
那时候,有半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回王府。
想起往事,他突然没了兴致,把姜蕙抱下来,淡淡道:“你妹妹的事情,不要担心。”
刚才还与她亲密,一转眼又冷了,姜蕙有些奇怪,可他答应了,她还是很高兴的,送他出门。
很快就到端午。
姜蕙对镜梳妆,没有哪一日比这一日还要来得精心,看着镜中漂亮的自己,她想到一会儿要给穆戎送香囊,说不出的期盼,也不知他是什么反应呢。
桂枝在她头上插了一支垂珠钗,明晃晃的珍珠在她颊边摇晃,衬得她的脸更加光洁。
“主子是要去殿下那儿?”她问,“不等殿下来吗?”
姜蕙摇摇头:“我去见他。”
往日里,多数都是穆戎来,但今次她要送礼物,当然最好是自己去了。
桂枝点点头:“希望主子顺利。”
她语气里莫名的有些伤怀。
可姜蕙没发现,沉浸在幻想中的女子,总是比较迟钝,她把香囊拿出来,放在袖子里,就往穆戎那儿去了。
端午节,王府还是有节日的样子的,门上都贴了门神,插着艾草,走来走去的下人们今日也穿上了新衣服,他们领到端午节的赏钱了,面上都带着笑容。
姜蕙一路进去,到得门口,看到穆戎正坐在那儿。
“进来罢。”他清淡的声音传出来。
她走进去,一颗心砰砰直跳,平生没有送给男人东西,这是第一回,她鼓起勇气把香囊拿出来:“殿下,我做了好几日呢,里头放着香草,送给您的。”
穆戎听说有礼物,本是开怀,谁想到却见到一对鸳鸯。
他脸色一变,朝姜蕙看去。
她逆着光,一时都看不清楚容颜,他忽然想起那日端午,沈寄柔也是做了这样一个香囊,就是绣着鸳鸯的,他声音变得干涩了一些,问道:“为何会绣了鸳鸯。”
怎么还问呢,这鸳鸯啊,一瞧就明白,姜蕙红着脸道:“当然是希望跟殿下……”
话未说完,就见桌上的香囊被他一下扔在了地上。
他冷声道:“出去,给本王滚出去!”
姜蕙吓得怔在那里。
她看见他的脸,冰冷无情,满是厌恶,隐隐还带了血腥味儿,他第一次这样对她,为什么?
就因为她绣了鸳鸯?因为她希望……
恍惚间,她明白过来,心好像被刀砍了一下,痛得难以承受,她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