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宏走出屋外,心情似乎也变得舒坦起来,不管怎么说,他终于打消了这个女人要寻死的念头。只要她不寻死,他无所谓在身边放个可以随时要他命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他想了八年,他是要定她了。
耶律宏摸了摸胸口,感觉有点麻麻的,虽然穿了金丝蝉衣,刚才那一刀根本就没有伤到他,可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先丢下那个睡在他屋里的女人,他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辽国的军队在靳州休整了数月,转眼就到腊月寒冬。
北方的冬天异常寒冷,云层厚重如铅,大片大片的雪花撕棉扯絮般纷纷落下,天地之间白皑皑的一片,银装素裹,万里雪飘,呼啸的北风毫不留情地卷起冰冷刺骨的雪粒子朝人脸上扫来,生疼生疼的。
耶律宏站在城墙之上,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自从那日见面以后,他把她单独安排在一间房内,门外派了两名士兵看守,还特意找了两名汉人女子做伴。耶律宏一怕她再度轻生,二也怕她会离开靳州。可以这么说,他是把她囚禁了。而他却再也没有去看过她。至少再也没有和她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他很怕,很怕看见她那道足可以杀死他的眼神,都说时间能抹平一切,他只是希望时间能慢慢地磨掉一些她的仇恨。等以后再见面时,或许她不会像现在一样,分分钟都想杀了他。
“王爷,太后有密旨。”马天的声音把耶律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把一封用火蜡封着的信函交到了耶律宏的手上。
马天,是耶律宏的随行官,一直驻守在上京的王府。此次,他奉了萧绰的懿旨,赶来靳州,想必是来随行奉侍的。
耶律宏打开萧绰的密旨,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北方大寒,天运循环,辽军铁骑,踏遍中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王爷,数日前,新兵、战马、粮草均以补给充盈,将于不日到达靳州。”
“好,如今北方大寒,宋人惧寒,战斗羸弱,正是我军一鼓作气,攻城掠地的好时机。”
耶律宏合上信纸,脸色凝重的望向远处,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天地之间,忽然乌云翻滚,北风嘶吼,雪尘乱舞,呼啸着窜向天穹,犹如龙卷风一般。
马上就要变天了。
苏绣的身体在随军御医的照顾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她哪都去不了,只是呆在这间屋子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能替母亲、舅舅还有大宋那些无辜的子民报仇。
如今,她孑然一生,陪伴她的就只有它了。
苏绣从衣袖中拿出了玉佩,打开丝帕,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袁”字,不知道现在袁将军可否安好?他是不是已经到了遂城,是不是为了替那些冤死的兵士讨回公道而四处奔走。舅母和表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新阳?还有好多年没见的大哥、二哥,大娘和二娘,虽然他们不怎么待见自己,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人。
每每此刻,苏绣握着玉佩,想着自己所挂念的那些人,想累了,便昏昏沉睡,唯有此,这漫长的时间才会一点点地流逝。
只要她能寻机会报了仇,杀了辽兵最大的统帅,如果到时还能活着离开这里,那么她就要去寻找这些她一一挂念的人。
如果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能为亲人报仇,她也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