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2)
池少玉挥了挥手，命他收了图纸，说道：“此事定要查清楚，到底的谁要对少主不利。”
一行人都是轻功疾驰，这会儿，已然落在了清香阁内，池少玉举起右手，万福林的人便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他们的速度，一直是形同鬼魅的。
见所有的人都走了，柳随念合了扇子，走到林冥面前，问道：“清香阁的人现在哪里？”
“禀公子，都已经向城南的大岭山方向去了，那边山林茂盛，洞穴繁多，就算是那些名门正派想去追，也来不及了。”林冥回禀道。
莫小瑶闻言，说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回去演好这出戏了。”
“这么说，含香也已经离开了？”柳随念终于安下了心。
林冥眸子一暗，说道：“不，含香阁主为了拖住各大门派，留了下来。是苏先生带人逃出来的。”
柳随念只觉得心口一钝，此刻所有的不安都化作冷风，只留下重重的心石，压的自己呼吸困难。
“莫姐姐。”他调整了呼吸，唤道。
莫小瑶眸色一凝，说道：“万福林安插在各派的眼线并没有见到含香阁主到前厅去，先找到含香阁主要紧。”
柳随念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向戏台的方向走去。
林冥本欲跟随，忽觉气息不顺，又吐了口淤血。
此刻沉香却并没有急着跟在柳随念后面，反而是在等林冥运气。
月光淡淡，沉香叹道：“你的命倒也大的很。”
内力运行了一个小周天，林冥觉得大概无碍，说道：“千面郎君果然厉害。不足三十岁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万福林不可小觑。”
只听沉香冷笑一声，说道：“你真当自己是被千面郎君所伤？”
林冥起身，盯着那带血的帕子说道：“自然是被他所伤，我林冥佩服比我功夫好的人。”
沉香摇了摇头，说道：“那千面郎君，往年长里说，也绝对不会过三十岁，要一击虎口就能把你震到吐血，少说也有六十年的内力修为，你也不动动脑子。”
林冥不服，说道：“你既知他是千面郎君，又怎知他那张脸不是易容得来。虽说他看上去不过三十，若是他真有六十岁了，也未必可知！”
沉香被这牛脾气气的不轻，也不甘示弱道：“你可知公子已经将那日出现在明霞山庄的宾客一一查过，虽说千面郎君是万福林的人，关于他的消息可能有所隐瞒，但万福林绝对不会卖出假消息。卷宗上所写，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与你同龄罢了。”
此时林冥坚定的神色中才有了一丝疑虑，他看着地上那张白色丝帕，不由得出了神。
沉香见他不语，才柔声说道：“刚刚你见了莫小瑶怒火攻心，那女子便顺水推舟，施了点魅术，才会让你血气翻涌，内力受阻。”
沉香见前面柳，莫二人已经进了戏台里面的密道，也不再与林冥废话，玉足一点，飞了过去。
“魅术。”林冥看着地上的那方丝帕，那上面的血迹，让他觉得唇边冰冰凉凉，仿佛是她那双手，又拂过他的唇，要深情拥吻这张脸。
不自觉的，他冰冷的僵硬的唇角浮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将那方血帕，捡了起来。
柳，莫二人在密道中前行。这不得不让莫小瑶赞叹，天下的情报都在万福林之手，可偏偏他们不知这三年里万毒山庄的点点滴滴，更不知道，原来刚刚遥望的这做戏楼，是另一个密道。想着刚到白帝城与池少玉碰面时，他拿出的那张清心阁布局图，却并未画出这条路。区区清香阁，万福林都无法探知全貌，要想摸透万毒山庄，那还真不知要费几年功夫，万毒山庄，果然可怕的很。怪不得江湖人要举全力去除去一个小小少年郎——毒公子。
“莫姐姐再这样看我，我可要脸红了。”柳随念故作害羞地说道。
“见到我便脸红，那看到含香阁主，还不要晕倒了。”莫小瑶打趣他道。
“莫姐姐说笑了。香儿的魅术，不及姐姐这般凌厉狠毒。”柳随念回嘴道。
“呵呵，含香阁主浑然天成，我若不是看的痴了，怎么会在此处与毒公子并肩而行。”莫小瑶笑盈盈的提醒，若不是含香对她用的魅术，她也不会掉落在地下“牢房”之内。
柳随念也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只是此刻他心中莫名苦闷异常，无心再与莫小瑶在口舌上争高下。手上的扇子敲打着手心，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会记住莫姐姐此番恩情，若是香儿无事还好，若是有事，我还想再请莫姐姐许我一件事。只是此事若成，莫姐姐必成我万毒山庄全力追杀的对象。”
莫小瑶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冰冷的指尖拿过他手中的扇子，似是把玩，说道：“巧了，我也有一事要与毒公子相商，一会儿见了正道友人，我会指出，他们闻了忘忧香，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名门正派，定然不可能会一群可能无辜的人用刑，万福林也自然会恪守本职，说这些人都是白帝城的居民。而这清香阁嘛，自然只是个普通的香料坊了，若是偏偏含香阁主被抓，那我岂不是也要无辜被怀疑？若是含香阁主被抓，倒不如毒公子来做个饵，将众人引来，由我杀了。一来还清香阁一个清白，二来，这世上也无人可查，我与毒公子有过往来。我省了费尽心机杀人灭口的力气，只是不知毒公子，肯不肯牺牲了。”
柳随念碧蓝色的眼中华光灼灼，似乎不信自己的耳朵。立在当场。
莫小瑶轻声笑了笑，将扇子放回到他的手上，径自向前走去。
只听到身后少年跑过来的脚步声，他快走两步，挡在了莫小瑶之前，大礼深深一拜，说道：“随念感激莫姐姐恩情。他日地府相会，随念定会请姐姐痛饮几杯！”
莫小瑶轻声笑了笑，说道：“你怎就这么肯定，集落峰派与万福林之力敌不过一个万毒山庄？”
柳随念眸子一暗，是了，论武功，论门第，或许一个万毒山庄无法与两大根深蒂固的势力相抗衡。可是若是自己死在了莫小瑶之手，那下月万毒山庄的喜宴，定然是要换成白事了。她若知道，她不惜暴露自己万福林少主身份也要救的人，是万毒山庄的庄主，是自己的亲哥哥，那她会不会恨透了自己。
柳随念不敢多想，只是低声问了一句：“莫姐姐寻我所救之人，如今已然无恙。此间事了，莫姐姐可想去寻他？”
等了这么久，绕了多少圈子。才终于在毒公子口中听到了她最想听的话。
终究只是少年，再怎么弯弯肠子，也抵不过一次真情相倾。
“那是自然。”莫小瑶笑道。
柳随念只觉得此刻心中有万般不舍，想到他那倔强坚毅的哥哥从此要孤身一人，愧疚自责各种情绪一涌而出，为这双绝世的碧蓝双眸，染上了一层别样的迷离。
“怎么，舍不得这世间万物，后悔了不妨拉着身后两人离开便是。”莫小瑶笑道。
柳随念赶忙低下头，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说道：“不，我只是在想，若是哪日莫姐姐见到他，还望莫姐姐别恨随念才是。”
莫小瑶眸中依旧是笑意盈盈，今日她是十分高兴的。他还活着，便比什么都好。
“阿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只要活下来，是傻是残，我都养得起。”莫小瑶说道。
柳随念只觉得心中更加自责，他自出生至今，从未见过哪个陌生人，为了萍水相逢的男子做到如此的。就算曾经他的哥哥百般护着他，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自然是理所应当的相依为命。可是今日，若是自己走了，还硬生生的断掉了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他的人……
此种心情，犹如万蚁蚀心，痛苦不言而喻。
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又问道：“莫姐姐可是喜欢那个哥哥？”
莫小瑶也未料到他有此一问，这应当并不是喜欢，只是……只是觉得两人遭遇相同，都是被人遗弃，自己伤透了心，而他也应当是误信了至亲致信之人，才会命悬一线吧。总觉得他能懂自己罢了。硬要说的话，只能算是知己。
“自然不是，只是我莫小瑶决定要做的事情，定然要求一个结果。既然当日决定要救他，就一定要做到！”莫小瑶说道。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又是何等的自信！
身后赶来的沉香和林冥，只听到了莫小瑶最后这句狂语，不由得心中一震。
柳随念听了这话，心情竟然好了许多。破涕为笑道：“莫姐姐说的极是。”
有人说，女人哭泣，是梨花带雨。
那如今柳随念这破涕一笑，却是配得上倾国倾城了。
莫小瑶笑叹道：“若是随念公子再长大一些，不知要有多少少女为之魂牵梦绕了。”
柳随念知道莫小瑶是在暗劝他想清楚，面色决绝，说道：“若是遇事，必要保她弃我！”
莫小瑶明眸轻笑，冰凉的手指擦掉他悬于脸颊的泪滴，说道：“正合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