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莫小瑶在百济堂等的无聊的很，正巧看到外面满大街乱跑的落峰派，心中觉得好玩，随手捏了颗珍珠，点了一人穴道。
“大胆何人！”小师弟转不过来头，只能先声夺人。
莫小瑶笑而不语，在他身后看了看，又走到他面前，只见那小师弟像是见了鬼一般，大声喊道：“莫师姐！”
这可是莫小瑶听到的喊她喊的最响的小师弟。
莫小瑶的笑，被快被这小师弟的声音震掉了。
“出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在街上？”莫小瑶解开他的穴道问。
怎料这个小师弟不但不回答他，反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生怕他会逃走一般，又大声的对前面已经走远的师兄弟们喊道：“我找到莫师姐啦，我找到莫师姐了！！！！”
莫小瑶苦笑不得，站在那里，被路人围观。待到这小师弟终于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抓着莫小瑶的手，赶忙松开，脸红到了脖子里。
“莫，莫，莫师姐。”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嗯。”莫小瑶先接过百济堂磨好的中药，又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师弟这才想起来，猛然抬头看着莫小瑶，说道：“大事不好了，大师兄遭人暗算，而坤灵派的冯道长又被人杀害，我们担心，担心莫师姐也……”说着，一片泪眼朦胧。
莫小瑶没有由来的，有一丝心软。
她平日里经常欺负这些小师弟，眼前这个男孩子，不过十三四的样子，自己还记不得他名字，他却如此担心自己。若是再这样任意妄为下去，会不会牵连到这样单纯的少年。
“总之，莫师姐快跟我回去吧。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东方师叔，东方师叔他……”小师弟犹豫再三，实在不知道该将不该将东方霄一剑定乾坤的事情告诉她。
落峰派只知道这个小师叔是掌门的闭关弟子，却不知道，东方霄的剑，有力拔山河之气。
东方霄本是不打算出手的，他知道，此事细想，有重重破绽，眼前这三个人，定然不会是所谓的主谋，只是聒噪的杀气之间，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那爱笑胡闹的女子，心中杀气大盛，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随着剑气，横扫游龙客栈。
那一剑荡漾开来的气魄要怎么形容呢？
海祈鲨只知道，若是他那一剑真的正对着护住她的阿厉，那三人早就已经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落峰派的弟子第一次知道，原来剑气可以如此恢弘浩瀚，压抑窒息。
在对面二楼茶楼观戏的随念忍不住拍起手来，如此剑法，当世罕见。
“我武林正道接连遭人投毒，坤灵派冯木道长亦不幸丧命，我派莫小瑶如今生死未明，此事万毒山庄嫌疑最大，为了避免多不必要的误伤，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在此等候片刻。”东方霄的声音冷冷的，犹如千年寒冰，要冻结一切生灵。
好汉不吃眼前亏，海祈鲨三人握拳拜过，向东首那一桌走去。
马千山第一个藏不住话，问海祈鲨道：“莫小瑶死了？”
海祈鲨面不改色，霸气依旧，说道：“不是说生死不明么，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阿厉不言，第一个坐下吃酒。
马千山是个坐不住的人，说道：“不如我也出去打探一下……”
海祈鲨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认为，落峰派会让我们出的了这个门么？”
“那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啊。”马千山急了，“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男的，就那个，长得看上去不争不抢的，谁知到这剑气这么狠！莫小瑶那爱惹事的性子，就算是被什么人给一刀……解决了……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难道咱们就要在这莫名其妙的背黑锅？”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都是常年习武之人，自然个个耳聪目明，当马千山说到“莫小瑶那爱惹事的性子，就算被什么人给一刀解决了，也没什么好奇怪”时，东方霄的心，犹如巨石压顶，呼吸不能。
“师叔，你脸色好难看。”王之义走了过来，给他倒了杯水。
东方霄摇了摇头。
“其实师叔不用太担心。”王之义见他面色好转，心情也好了许多，“莫师姐她没事的，可能是受了点伤吧，师姐性子高傲，怕被人嘲笑了去，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上药呢。”
东方霄闻言抬头，刚要细问，就听见门外笑声如乐，沁人心腑。
是怎样的大起大落，让东方霄觉得一下子抽离了所有的力气。
是以为要失去，却发现那人完好如初的站在眼前。
是从来只觉得她太调皮，如今却觉得，她什么都好，只要她在，什么都值得。
是本来觉得江湖规矩，师门辈分重如山，此刻却认定，如果她愿意，天下可失，名利如土，只愿护她一世安好。
东方霄并没有去看她，只是喝了王之义倒的茶。
“师姐。”一个弟子喊道。
“师姐！”平日里对莫小瑶又爱又怕的小师弟第一次主动亲近她。
“是师姐！”终于所有的人都意识过来，发出从未有过的欣喜欢呼。
莫小瑶面色不改，笑颜依旧，向东方霄那桌走去。
“师叔，莫师姐回来了。”说完，就悄悄的站起来，小碎步的向后退去，以求和莫小瑶保持在安全距离。
莫小瑶笑了笑，坐在东方霄旁边，说道：“师叔可有话要问？”
沉默许久，只听那温润如水的声音说道：“你回来就好。”
对面茶楼，随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手中的扇子，也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琥珀色的扇柄，金色扇面，夕阳之下，犹如再升起的太阳。
“莫小瑶果然不是我所能意料之人。”随念赞叹道，“江湖失传的万散粉对莫小瑶而言，不过是去趟药店这么简单。是我低估了她，低估了她。”随念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他旁边的冷面女子问道：“公子要我去拖住她么？”
随念看着对面客栈那一袭蓝色霓裳，这才觉得，那女子不是恃才傲物，而是古灵精怪。到底有什么，才能让她脸上的笑换成别的表情呢？
“沉香，莫小瑶若是入主万毒山庄，万毒山庄那群老匹夫会怎么做？”随念一脸观戏的表情。
沉香面无表情，眼睛也没有丝毫暖意，她看着莫小瑶许久，说道：“以莫姑娘之聪慧，量是各位坛主，一时半刻也拿她没有办法，只是莫姑娘太过目中无人，激怒了各位长老，暗中用起毒物来，莫姑娘也就危险了。”
随念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大哥才没带她走。以大哥的性子，能如此为一个女人想，我倒想亲自会一会莫小瑶了。”
扇子一开，流光满堂。
紫色的衣衫，金色的扇子，高贵典雅。随念起身下楼，向对面游龙客栈走去。
游龙客栈内，刚刚险象环生的海煞帮三人，话最多的马千山又一次一马当先，喊道：“莫小瑶！”
莫小瑶美目流转，看的却不是这聒噪的马千山，而是海祈鲨。
“今日事多，改日再聚。”莫小瑶说罢便要进去休息。
“站住！”马千山又喊道，“我们已经按约前来，你就算不付钱，也要先把解药给我们。”
解药？此言一出，落峰派都皱起了眉头。名门正派，自然是光明磊落不屑用毒。不禁都有疑色的看着莫小瑶。
莫小瑶轻声笑了起来，说道：“这饭可以乱吃，话乱说可不行。”
“莫小瑶，你想抵赖！”马千山喊道，此刻他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果道出前后因由，那落峰派定然会替段千山主持公道，灭了他们三个，就凭刚刚东方霄一剑，就是插翅也难逃。如果不说出这其中曲折，那莫小瑶下的毒解不了，他们三人还是要死在这里。
进退之间，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海祈鲨又何尝不明白。只是隐隐的，女人特有的直觉，觉得自己并不会出什么事情，这种没由来的自信，让她稳坐在此，等着下文。
“呵呵，莫姐姐怎么可能会下毒。”正说着，紫衣华服的少年就先一步踏进客栈来。
东方霄眸中闪过一丝疑色，看了眼他身后的粉衣女子，并未多言。
莫小瑶闻声，回过头来，轻笑两声说道：“正巧，这位弟弟可是有名的神医，各位有没有中毒，是不是要诬陷于我，看过便知。”
随念也并未推辞，好过脉，摇了摇头，说道：“三位并无中毒迹象。”
闻言，落峰派自然是一片正义冷然，海祈鲨叹了口气，起身向客房方向走去，这场闹剧也该散了，走到莫小瑶身边时，海祈鲨稍稍停住了脚步：“莫姑娘并未宅心仁厚之人，当初以内力碎银，骗我们到此，无非是想假借他人之手，斩除我海煞帮。刚刚若是死了，我也就认了，只是既然活下来了，那我就想请教一下莫姑娘，为何又变了主意。”
莫小瑶看着海祈鲨坚毅无惧的目光，笑了，那笑有几分自嘲，却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她轻声说道：“若是他心中对我有一丝真情实意，那就为个曾经，你们也是要死在这的。谢就要谢那人心中无我，眼中无我，我又何必为他再脏了手呢。”
海祈鲨亦是女人，未曾料到是这样的答案，这样目中无人高傲至极的女子，竟然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跌落尘埃。
此时两人都是心中有千万感慨，却汇不成一句话，目光交错之后，海祈鲨拱手告别。带着阿厉和马千山离开了大堂。
送走了一批，还有一个。莫小瑶转过身，看着这紫色华服的小公子，笑的如万树花开。
随念被她盯的羞红了脸，说道：“莫姐姐看什么。”
莫小瑶轻轻笑道：“我笑这紫色的衣衫，穿到你身上好看。”
随念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说道：“姐姐过奖了。”
“这位小公子，既然认识莫小瑶，那不如就看在她的面子上，给我师侄解药可好。”东方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随念抬起头，一双灵动的蓝眼睛无邪的眨了眨，说道：“这位哥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你还装！就是你下毒害我大师兄的！说不定，冯木道长就是被你害死的！”刚刚出去找人的一个师弟喊道。
莫小瑶不语，只是笑着看着他。
怎料随念上前一步，极为可怜又十分可爱的抓住莫小瑶的衣袖，摇道：“莫姐姐。”
“莫师姐，你有所不知，刚刚这小孩出门，碰了我大师兄一下，结果，大师兄就……”一个师弟说道。
段天涯出事了？
莫小瑶笑容一僵，看着随念。
随念涨红了脸，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撞了一下就撞了一下，要是我有心害人，如今还会回来吗！”
莫小瑶笑了笑，她自然知道，自己那群笨笨的师弟说不过这来路不明，心思诡异的随念。她倒是想知道，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东方霄见争论无果，打断他们二人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是大夫，行走江湖必然见多识广，劳烦为段师侄诊断一下。”
随念正欲上前，却被王之义挡了下来，他鼓足了勇气，对上莫小瑶那笑里探究的目光，说道：“师叔不可！大师兄中的毒极为阴险。如果真的是他干的，那他扯了在大师兄体内的那份内力，大师兄就无力回天了！”
莫小瑶闻言，顺手抓起捏着她衣角的随念右手。这少年肤色偏白，脚步很虚，要么是轻功极高之人，要么就是体制极弱。莫小瑶号过脉，松开他的手。
“莫姐姐相信我了？”随念露出两个酒窝。
他脉象时断时续，极为薄弱，不是中毒，就是先天体虚，更别提有什么内力了。
东方霄看着莫小瑶，莫小瑶摇了摇头。
随念灵动的眼睛闪了闪，说道：“我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就算你们怀疑我，不让我见他，那你可以与我说说他的症状，我不见不碰他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