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秋寒山庄的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莫小瑶的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不住的飘过东方霄和秋延年。刚刚还出去抓人的秋嫣然，如今却突然声称身体不适，不来与大家一起吃饭。不知道又要被莫小瑶想象出哪般情节。
一顿饭吃完，简短的寒暄过后，东方霄就和莫小瑶向凤城方向策马而去，游龙客栈的师兄弟们见到了年轻的小师叔和声名在外的莫师姐，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尽显大派门规森严，礼数健全气魄。
东方霄仍是一脸平和，但是在众多门派后辈看来，那倒是有些高深莫测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涵养修为，后辈们都看的一脸仰慕。
“哎呀，小师叔，这人气，这声望呐。”莫小瑶不禁摇了摇头。
闻声，众师弟师妹们才又把目光落回到莫小瑶身上，一是因为刚刚的一翻打斗，他们都已经见过这位莫师姐了，所以大多把目光都落在了第一次下山的东方霄身上。更何况虽然听说东方师叔会同行，但他们来到凤城七日，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东方霄。二来则是莫小瑶在山上时，就以戏弄师弟师妹为乐，很多人都心有余悸，不敢与她对视，生怕在外面被她捉弄了，丢了面子。
可是莫小瑶这等成名已久，到哪都需要人注目的高调性子，怎么能容许闷声不响的东方霄夺了她的目光，这才出声发发“牢骚”。
东方霄嘴角轻笑，摇了摇头，不去理她。
莫小瑶觉得这“无声胜有声”，自己反而落了下风，自然不尽兴，正要伸手去拉东方霄的手，意在过招。却见他突然侧过身，一只手先拿下了她的手腕。手心指尖之上，还有刚刚上过药，留下的血痂。
几个眼见的弟子看见，才知道刚刚莫小瑶和那来路不明的妖人打斗，受了伤，不禁有些担心，几日之后的比武。要是她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门下的师弟师妹，千求万求，她比武那日，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了。
“手上有伤，不要闹了。”东方霄放开她的手腕，向内堂客房走去。
莫小瑶美目一转，落在了大厅之中单纯的目光中带着极度不安的师弟们身上……
秋明大会的比武，是先集体后各人。要在往年，莫小瑶因为要和大师兄双剑合璧，所以开擂第一天，他们便要开始准备。如今这个双剑成了大师兄和她的小师妹。莫小瑶自然也就闲的没事了。再加上像她这样江湖成名已久的，要是年纪大一些的，体力减退，混个面子，就会摆出高人姿态，以评判的身份把机会让给后辈。像是莫小瑶这些年少成名的小辈，一般都会放在最后几日比武。一来是给新人们一个机会，不能还没出头，就被炮灰了去。二来则是给凤城创收，要是名角一开始就都登台了，那比到后面也就没人看了。
莫小瑶到凤城的第二日，擂台上多是些年少的愣头青，博个江湖名声。第三日，大约有实力的会晋级，到了第五日，才是他大师兄和小师妹出场。而第五日，也是多人打雷比武的最后一日。
此后便开始长达十日的一对一单挑。莫小瑶翻看了下比武名册，自己被排在了第十三日。离着自己出场，还远着呢。
闲来无聊，月色正好。莫小瑶便从屋内走了出来，向后院厨房寻点茶水。她本以为厨房早已经没了人，却发现还亮着忽明忽暗的点点星火，不由得好奇，施展轻功跳上房去。
厨房内是个梳洗的极为干净，手指十分漂亮的少年。莫小瑶之所以一眼就看见人家手而不是脸，全因为那少年吧手举在烛光之下，细细的打磨。
真可谓雕琢而成。
少年边打磨右手，边在烛光下欣赏，又从大缸里舀出一盆水，像是淬铁一般，将手浸泡在水里。水波之中，少年的手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大约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半个时辰，少年才擦干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月光之下，那男孩子大约有十四岁左右的模样，目光之中极有精气，一身白色的衣衫，平添了几分书生气。
莫小瑶不知道为何，却觉得这少年有几分熟悉。玩心一起，就从腰间取了颗珍珠，射向少年腰部的钱袋。力道刚好，卡在了钱袋的缝隙之上。
待那少年走远了，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讨水喝的。便跳下屋顶，推开了厨房的门。
“你夜里倒是精神的很。”一个温和如水的声音，从莫小瑶身后响起。
莫小瑶虽是不妨，但转过身，仍是笑意满面，她说道：“小师叔夜起的也真是频繁，莫不是肾有疾？”
东方霄唇边有薄笑，心知她是在恼未能察觉自己在她身后，在闹别扭。也不多言，向厨房里面走去。
“刚刚有人来过？”东方霄看着地上未干的水滴印。
莫小瑶站在离他百步有余的地方，笑而不语。一副“你求我我再考虑告不告诉你”的样子。
东方霄摇了摇头，正要去拿水瓢舀水烧开。莫小瑶的手，就已经按在了他的手背之上。轻功如此精进！东方霄目光闪亮，看着莫小瑶。
“有毒。”莫小瑶目光一冷。只是看着瓢中水。
东方霄闻言，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丢进瓢中，瞬时伴随着恶臭的味道，水面泛起了沸腾的气泡，银子的表面已经焦黑成一团。
“呵呵，好恶毒的少年。”莫小瑶松开东方霄的手，夹起一阵清风，消失在夜色之中。
江湖人不管朝廷事。
要不是跟踪这个少年，莫小瑶还真忘了，凤城还有这府那宅，官差衙役。莫小瑶出门之前，先在游龙客栈翻看了掌柜的账册，里面出出入入的明细多有记录。除去海煞帮和落峰派，还剩下了六间客房。一间住着独眼“绝刀”沈飞。一间是对不知名的姐弟，剩下的四间，却不知道为何，署下了万毒山庄的名字。
莫小瑶正有疑问，又想到了那****心血来潮，要海煞帮佯装万毒山庄前来。看来海煞帮倒也聪明，自己住自己的，还不忘给万毒山庄开几间空房。这样倒是可以避开不少的江湖麻烦。
而那少年，正是那对不知名姐弟中的“弟弟”，莫小瑶潜在他门前观望些许，只见那位穿着七彩衣衫的姐姐为白衣弟弟穿好衣服。就熄了灯。
夜里穿白衣，真是生怕别人追不上。
莫小瑶就跟着这夜游白衣少年，兜兜转转了大半夜，察觉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她的面前，是江宅。
江锦年，曾是江湖人，但凭着一把肃杀的大刀，被京城的某个大官收为己用，专门用来铲除异己的暗杀者。当然，江湖人只不过是把江大人当成和朝廷走的比较近的江湖人。至于他内里的那些勾当，也只有万福林的万福册中才有记载。
莫小瑶在江宅门口停下想了一会儿。便向对面一家露天茶铺走去。
两壶茶水过后，已经是过了正午。江家大门仍然紧闭，小二见这姑娘从清晨坐到正午，虽然给了够他开半年店的茶水钱，绝对不会是赖账之人。可却总觉得眼皮子跳的心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住的向莫小瑶的方向撇去。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提着茶壶给给莫小瑶续了三次水。
“小二哥这样再续下去，怕是今日的水就要不够用了吧。”莫小瑶也不拦他，只是侧过头，微微轻笑，看着他。
茶水铺的小二从莫小瑶在江家门口转悠就知道那是个美人，只是未曾对视。这一对视，却是差点要晕了过去。他只觉得自己像是那烧开滚烫的水，不断翻涌。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莫小瑶玉指轻轻敲了声桌子，店小二这才发现，水已经漫到了地上。
“小二哥可有见过一个这么高，一身白衣的小少年走了进去？”莫小瑶用手比到小二胸前的位置。
小二先是一愣，后是略有疑惑，打量了莫小瑶一番，见她衣衫料子都是上等，十指不沾阳春水，定然出身高贵，恭敬的答道：“姑娘说的可是腰间还有一块碧玉玉佩，眼睛是蓝色的那个小公子吧。”
莫小瑶昨日在厨房之内，并未看到他正面。出了厨房，虽然接着月光看到了他的长相，但瞳孔的颜色，却不好辨认。
莫小瑶不语，便是让店小二继续说下去。
“那是这北方极为有名的随念公子。前几日江少爷的四夫人难产，听说生下来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可就是请来这位蓝眼公子，竟然又活了！”
莫小瑶美目轻笑，又掏出一粒碎银，让他继续说。小二却愣在那里，没敢再收。
“姑娘想知道在下的事，何不亲自来问？”
正说着，从莫小瑶身后绕过一个白衣黑发水蓝色眼睛的少年，那少年的腰间，挂着一块剔透玲珑的碧玉。
那店小二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看到二人都不再注意他，这才赶紧脱离这“是非一桌”。
随念点头，微微一笑，浅浅的酒窝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稚气。
“莫姐姐若是找我，何必在此等着？”随念自己翻开一个茶碗，倒了杯茶水。
莫小瑶觉得这少年长的很是好看。眼睛水蓝如空，目光却是极为凌厉的。但笑起来恰到好处的酒窝，又给他平添了几分可爱。莫小瑶笑了笑，目光最后落在了他那细长无瑕的手上，指甲干净剔透，绝不可能藏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