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诺诺妈妈的预产期是九月份,这天韩妈妈肚子疼,估摸着宝宝要出来了,韩爸爸匆匆忙忙把她送去医院,可韩妈妈在手术台上躺了半个小时,肚子也没个动静。那主治医生朝外面的韩爸说,“还没到生的时候,再回家呆呆。”韩爸又小心翼翼地抱了自家老婆回去。
一个星期后,韩妈妈的肚子又疼了。这次医生也断定该生了,可韩妈妈在手术台上又没了动静。
于是韩诺诺同学成功躲过了处女座,成了天秤座。韩爸抱着襁褓中的韩诺诺给韩妈看,韩妈笑着说了句,“真是小哪吒。”
韩诺诺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什么“爸爸、妈妈”,而是“咬死你!”那时才过了中秋节,一家老小围着桌子吃饭,她忽的抬了老虎鞋子到邻居家的哥哥那里,恶狠狠地道,“咬死你!”
吓得那大她两岁的小孩哇哇大哭。
韩妈又气又乐。
她打小就跟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基本上见谁都要欺负一下,可因为韩妈总在她口袋里放了许多糖果,韩诺诺每每欺负完人家,就装模作样地递了颗糖过去,吃了糖的孩子又不气她了。
韩妈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女人,万万没想到生的女儿却皮得跟猴子似的,她的衣服基本半天就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村里的孩子见了她又爱又恨。爱她口袋里的糖,恨她天天欺负人。
韩妈想了个法子,每天中午拉着她学写字,她觉得很有意思,举着个笔,在粉白的墙上留下一长串的画作。
后来韩妈总算找到了她喜欢的东西——象棋。每天下午韩诺诺都要缠着她来好几局。
韩妈妈没了之后,韩爸娶了新老婆,她更加顽劣,见人就欺负,口袋里放糖的地方被她放了一堆小石子,见了不喜欢的就丢人家。
常常又被她砸破了皮的小孩带了爹妈来理论,韩诺诺只恶狠狠地看着那人。韩洪禹对她心有亏欠,所以都怎么骂她。
直到村里来了个城里小孩,白白净净的,比她表哥还要好看。韩诺诺对大约是嫉妒,转了火力专门欺负他。先是捉了臭虫丢到他身上,之后又捉了螳螂吓他。
连着吓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哭,韩诺诺觉得很没意思。
这天韩诺诺心情好,灌了几包虾条在兜里。逢着她顺眼的就倒点给他吃,满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感恩戴德地看着她,谁知竟有人说,“虾条没有巧克力好吃。”
巧克力当然是纪恒曦给的,韩诺诺不淡定了。几步跑到他家里,恶狠狠地说:“我们比赛跑步吧!”
他不知她的来意,呆呆地看着她。
韩诺诺忽的笑:“小白脸,要是我赢了你就不准给巧克力给他们吃。”
年少的纪恒曦点了点头,蓦地问:“要是我赢了呢?”
“哼!你才不可能赢!”她可是每年跑步都得第一的。
韩诺诺画好了起点,终点,也找了一群小伙伴见证,在呐喊声里,一场比赛很快结束。只是……纪恒曦赢了。
韩诺诺有些下不来台。抬手朝他勾了勾,“喂,你跟我来一下。”
纪恒曦笑着去了,“小哪吒,看吧,我赢了!说吧你要怎么办?”
韩诺诺只是笑,“你往前走,我送个礼物给你就是。”
他笑:“你说话算话。”
“当然!”她要送他个惊世骇俗的礼物。
他脚边不远处是一方不深的水田,里面的荷花开得正旺,夏天的午后,鼻翼间浸润的是满满的荷香。
“你闭上眼!我不让你睁开眼就不准睁开!”韩诺诺道。
纪恒曦乖乖闭上了眼。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猛地一用力将他踹进了那荷花池里。那水虽然不深,也漫过他的腰。
韩诺诺站在岸上使劲朝他做鬼脸:“让你还敢送巧克力!小白脸,你给我记着,不许再送吃的给他们!”
他向来爱干净,这下身子陷在厚厚的淤泥里,冰凉粘腻,引得他一下哭了出来。
他在那池子里哭,她就叼着个狗尾巴草在那岸上笑。这人真是个胆小鬼!不过他哭起来也挺好看的。
等他哭够了,韩诺诺才拽了他上岸,他显然不愿意再理她。韩诺诺却一改态度,非要黏着他,帮他洗刷干净,太阳已经落了山。
第二天一早,她就抱了一堆玩具找他玩。纪恒曦偏了脑袋不理她,韩诺诺托着脑袋自顾自地在他家桌上下象棋。
纪恒曦本在看《三国演义》,就听见她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走近看她正一本正经的捏了个象走,红子走完走黑子,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喂,你自己一个人怎么下象棋?”
她头也不抬,“你又不玩。”
他忽的想起上次胖奶奶同他说过的话,她喜欢和她妈妈下棋。心里一软已经在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了,“谁说我不玩?”
韩诺诺挑了挑眉将那棋盘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走黑子。”
从那一天起,小哪吒每天在小本子上画点东西,那画里的主人公是纪恒曦。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纪恒曦姑父接到电话匆匆带了他走了,连分别也没能赶得上。
她闷在家里一直不开心,又听闻她的后妈怀了宝宝,她简直想杀了那女人,可忽的想起小白脸的话,那天她帮他洗刷干净了,他慢吞吞地说:“我赢了,小哪吒,你不能再干坏事。”
那之后所有的记忆都被封存起来。期中考试的时候,她收到了那只笔,还有一张明信片:“小哪吒,好好学习!还有,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