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新华书店的邀请,一早起来,去杏花公园签名售书。
签名售书,这在过去只是名人才有的事,现在也轮到我的头上了,有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觉。
以前,要是能获得一本作家的签名书,那是多么神圣啊。我第一次接触签名售书,是在合肥的一家书店里,作家许兄给我签的名,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现在出书的人多了,签名售书的人也多了。有一次,我走在一条马路上,看到一位女教师在带着她的朋友搞签名售书,我上去一看,那些诗歌实在是记叙文的断行,很为她难过,走了好远,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她们坐在秋天的马路上,风儿吹着,马路上已有了许多落叶。
我想我决不做这样的签名售书。
七点多下楼,匆忙赶过去,看看时候不早了,心里很急。到杏花公园门口时,那里已是一片红旗招展,有一个工厂里的宣传队在敲锣打鼓,很是热闹。走进去,路的两旁已摆满了小摊子,有点拥挤。赶忙往里走,里面空旷了点,人也少了点,由于去年我来过,好找。到摆书摊的地方,几个朋友也刚到,长条桌子上摆放着每个人的席卡,我在自己的席卡前坐下来。
不久,人开始多起来,其他签名售书人的托儿都来了,这样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前天,报社通知我的时候,就嘱咐我要自己找粉丝,但我没有找,我想不要给朋友们添麻烦。想看我书的人,早就有了,也是不需要买的。我理解的签名售书就是我参与了这个活动,站到了这个平台上,而不是为了卖多少书计算。书的作用不是论能签多少本书看出来的。当初莫奈在世的时候,他的画也卖不掉的,有一次苏童来合肥签名售书也签不掉的,所以不要迷信签名售书,不要把签名售书看成是一个人创作的晴雨表。
时尚的东西是需要热闹的,有价值的东西要经得住沉寂。
我坐在签名售书的桌子旁,我的面前摆着两本书,一本是我的诗歌集《身体周围的光》,一本是我主编的《2006年中国当代散文诗》,星期天的阳光在气球、风筝和锣鼓的敲打声中变得膨胀和热闹起来。
我的身边也是几位签名售书的作家朋友,他们通知来的托儿多,面前很热闹。
我看到读者用手指摩挲着我的书,爱不释手的样子,我就想送上一本,但人太多了,怕一送会发生哄抢,没有开口。有的人翻开又放下,我知道,我的书是不适合这种大众口味的,它太思想了。但有一位小朋友来捧着我的诗集看了半天,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他你喜欢诗吗,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瞅了我一眼,大概终于看到面前这位诗人了。我的问话惊扰了他,他放下手中的书,漠然地走了。最高兴的是,一些陌生的读者翻看了后,就买下了,我不知道是书中的哪一个句子打动了他们。
太阳升高了,也没有什么东西遮阳,晒得实在是难受。广场上到处都是人,签名的桌子前有时候挤满了人,有时候人稀少了,我冷静地坐着,思考着自己的写作。如果从市场的角度来考虑,我应当要写一些畅销的东西,如果从人生来说,我应该要甘受寂寞,写一些有思想的文字。我和我的书一同接受着这场秋天的洗礼。
我的几个朋友赶来买书了,这让我感到欣喜,我问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签名售书的,他们说是从昨天的晚报上看到的。朋友单位好,我估计他们买书能报销的,他们除了买我的书外,我也推荐他们买几本我旁边的另几个作家朋友的书,他们也买了,几个人抱着书乐陶陶而去。而身边的这几位作家朋友却没有一个给他们的朋友推荐买我的书,这让我感到不爽,觉得做人不能太实在。
有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来买我的书,我却连他的姓名都忘了,感到有点尴尬。
快到11点了,我带的15本书也卖完了,我写了一张条子放到桌子上:“本人书已售完,谢谢各位,赵宏兴。”其他没有卖完的人,也仿我这样写一个条子离开了。
一天的忙碌过去了,坐在灯光下,我看着书,又找回自己的位置了。
还是要大量读书,写有品质的文字,不要赶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