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髦小伙放下黑小子,横抡角钢,向唐东扫来。唐东在角钢尚未到达的间隙,与时髦小伙一错身,后背反手出棍,结实地击打在他的喉部,时髦小伙立时扑倒在地。壮汉站起身,和后爬起的时髦小伙捡起家伙,一对目光,一起舞棍向唐东扑来。唐东知道,如果身体相撞或双棍相交,自己定然死路一条,死也不能死他们手里。他一咬牙,对,就把他们当体育老师得了。在壮汉近身的时候,他瞅准棒球棍从下向上的来路,并没躲闪,当壮汉渐渐加力,挥动的线路已经无法改变时,唐东猛一后仰,棒球棍从他的鼻梢上呼啸而过。与此同时,唐东侧手抡棍,借后仰成弓形的爆发力,重击在壮汉的喉头上,只听“咔嚓”一声,壮汉双膝跪倒,瘫软在地上。
唐东不敢去看,他怕时髦小伙看出自己已经耗尽气力,他慢慢地转过身去,把背影留给倒在地上的壮汉和惊呆的时髦小伙。
当唐东转身的一刹那,绝对像电影里的大侠,看客发出惊叹声。现场的人,包括时髦小伙,都看出这不是一个级别的角斗。围着的人都慢慢靠近,有胆大的人说:“快走吧,再打,命都没了。”
时髦小伙扔掉角钢,想说几句江湖狠话,但咽了回去。他用力拽起呜呜呻吟的壮汉,上了一辆出租车。
唐东一屁股坐在地上,见大家还围着,对肿着脸的黑小子说,“把我扶到你车上,咱们走。”
唐东上了车,黑小子蹬着倒骑驴回头问唐东:“少侠,你去哪儿?”
“俺是流浪来的,想学做茶壶。”
“你……你是什么门派的,少林还是武当?练的是锁喉功吗?”
“没练过,就是眼快手快,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定神,动的东西就都变慢了。”
“真的呀?”黑小子又回头,看见唐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说,“你能一起打过几个人?”
“要是不下狠手,一个人都打不过。”
“完了完了,你今天把他们打了,他们肯定饶不了咱俩,他们是张三疯的人,你这不是找罪受吗?”黑小子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地道,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唐东想,自己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而黑小子活的日子还长,得罪这些流氓,是够麻烦的。也就不介意地说:“算了。他们为啥打你?”
“这是个黑市场,因为这里是丁蜀镇的主道,外地过路和旅游的都要带上宜溪特产紫砂壶,因为方便,他们就在这儿路边挑上几把,时间长了买卖壶的人多起来,就形成了这个马路市场。因为最近几个紫砂厂不景气,下岗的多了,卖壶的人就更多了。有个日本人看中这个买卖,在这条路上建了一个大厅,叫宜溪紫砂壶展销中心,专对旅游者,于是就想法子驱赶我们这些蹲马路的,撵不过来时,展销中心就请了张三疯手下阿浩,就是打我嘴巴子的小伙。今天要不是你,我的倒骑驴就被抢走了。”
“你们那么多人,咋不跟他们打呀?”
“阿浩他们忒凶,敢还手的你今天是头一人。”
“俺把他们打了,你以后咋办?”
“他们能摸到我家,家是回不了啦,壶也不好卖了,要不咱俩拉脚得了。”
“拉脚?我想做壶!”
“做壶还不如拉脚呢,宜溪讨不到女人的都是厂子里做壶的。”
“那他们咋不做那个,做那个汗露血珠壶,肯定好卖。”
黑小子回头瞅唐东一眼,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爷,那是故事,行里人没提这话头的。”
“苏轼都用过,他也说谎?”
“你要是再吃点儿苦头,就不做梦了,哥们儿那不是咱操心的事儿。喂,我知道一个住的地方,冬暖夏凉,还不花钱。”
“行啊,在哪儿?”
“古窑,就在蜀山后山腰。”
唐东随黑小子指的方向望去,远处并不高的小山上,有云雾缭绕,山上有庙宇和东坡书院,青幽幽的飞檐映衬着婀娜绿树,显得既庄重又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