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从衙门内被放出来,被大家簇拥着一路往回走,就在刚刚出了门口不远的地方,正巧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榴儿和邵仁庚。
因为当时事情紧急,叶浔真的想不到什么人能和县太爷有关系,情急之下打发了榴儿去找邵仁庚帮忙。
“小姐,您没事了?”榴儿正心急火燎中,突然见到叶浔自由自在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惊喜表情就不能用词汇来形容了。
叶浔安慰的拍拍榴儿的肩头,笑着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县太爷就把我给放了,详细的经过我们回去再说吧。”
邵仁庚见到此种情况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东家没事,我也能放心了。”
“倒是让邵掌柜的担心了。”叶浔上前对着邵仁庚行礼。
邵仁庚赶紧的拉住,义正言辞道:“东家这话太见外了,您的恩德,我邵仁庚还无以为报,更何况这次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啊。”
“不过,东家既然能逢凶化吉必是有后福的。”邵仁庚也颇为开心,毕竟叶浔的好歹也关系到自己不是吗?
几个人说了两句,邵仁庚确定叶浔真的没事就告辞离开了,大家又一起回到了野坡上。
直到送走了热情的众乡亲们,叶浔惊累过后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但是想到那床铺问题就不免簇紧了眉头,想起黄三与方小芳来:“榴儿,去把床铺都换了吧,一件都不留。”
榴儿点头答应了下来但是见到叶浔的样子,有些心疼,便道:“小姐,你要是累,就先将就一下,到我床上去休息休息吧。”
“好吧。”叶浔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跑到了榴儿床上,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进入了梦乡中。
也不知道睡了几时几分,叶浔揉着惺忪睡眼迷蒙中看到外面的天色越发的晦暗压抑,狂风敲击着窗台,震的窗纸咧咧作响,犹如野兽的爪子随时会将它撕裂一样。
叶浔起床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在脚落地的一瞬间,看到本来平整无比的地面开始发出“咕咕”的怪音,紧接着突然大面积的龟裂坍塌,甚至来不及反应,叶浔的身子就如一片晚风中的落叶,随着她惊声尖叫后,重重的摔了下去。
浑身的疼痛没有丝毫的减少,叶浔摸着坚实的地面,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茫茫大海上的一条在风浪里摇摆不定的小船,随时都要被打翻。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自己正身处与鬼火重重的夜晚,看不清景物辨不明方向。
“来人啊,将她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上面是县太爷凶神恶煞的脸庞,随着一声令下,几个衙役上来就拖着叶浔将她按在了长条凳上。
叶浔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要喊叫却怎么都叫不出来,仿佛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人给死死的掐住,到最后憋得脸色通红,都于事无补。
衙役们一瞬间都变成了地府中的恶鬼,阴森森的看着自己,高举着宽大的木板,矗立在四周。
突然,眼前冒出来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却是方财主阴森的对着自己笑着,竟然还露出了一排带血的獠牙,像是疯狂的嗜血者就要啃噬自己的身体。
叶浔不能叫不能动,除了那双大大的眼睛已经瞪到极致,只剩心里的哀嚎,谁来救救我啊!
方财主的獠牙离的自己越发的近了,周围是刺耳的各种鬼怪哭泣与呻吟,贴着地面吹进叶浔的耳朵中,让人不仅毛骨悚然。
无助的叶浔眼睛中开始有懦弱的泪水流淌,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甚至都感觉不到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嘴唇的破裂,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抵抗心中的惊恐与哀伤。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别人也是这样的欺辱她,骂她是个野孩子。她倔强的不肯认命,甚至和那几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子对打,高喊着:我有爸爸,有哥哥,我不是野孩子。
那几个冷笑不止,将她围在中间一顿拳脚相加:“你就是捡来的野孩子,捡来的,你知道吗?哈哈,你没有妈妈,连爸爸都不是亲生的,承认吧!”
“不。”她死命的要紧了嘴唇,任由上面被牙齿磕破后鲜血直流,都不点头。
疼痛在不停的加剧,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了寒夜中那颗芥子,都不曾屈服,仍硬挺挺的忍着。
“傻子!你要咬死自己啊!”突然自己的下唇被一个人温柔的手掌拂过,宛如最暖人心的春风,带着一种安人心扉的清香,吹散了心头的伤痛。
一定是哥哥来救我了,小时候也是哥哥赶跑了他们,将自己抱在怀里使劲的将自己的牙齿撬开,还温柔的骂着自己:“傻子,你要把自己咬死啊。”
“哥哥。”叶浔的心突然就被挖出了一道宽宽的口子,所有的委屈都随着那道裂缝奔涌出来,填满了此时的天与地,只剩肆意而尽情流淌的泪水。
哥哥将自己轻轻的抱住,声音低沉而有着蛊惑人心的气息:“好了,没事了。见你平时挺坚强的人,怎么还会哭鼻子呢?”
“他们要打我,嘤嘤嘤。”叶浔找到了温暖怀抱,继续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任由哥哥抱着。
“哼,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好了,别哭了,你这哭的我心口都酸。”
哥哥还是这样自负和心疼自己,真好。情绪得到彻底发泄的叶浔,又将身子蜷缩起来,慢慢的放松心情,昏睡了过去。
宁御泽的低头看着怀中如同小猫一样的叶浔,狭眸中竟然在不知中染上一层浅浅的温柔,如同石子透进了深深的湖中,层层的涟漪荡漾开来。
听她睡梦中喊哥哥,想必是将自己当成了他的亲人吧,其实如果要硬算的话,自己不仅仅是她的亲人还是她的……
可那根本就不现实,先不说那镯子没有下落,就是自己都不愿意,不过念在她是叶老夫人遗孤的份上,照顾一二,等到她能独立了,叶老夫人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嘴角微微的上扬,抛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惜从小就独来独往的他,也讨厌被人依赖,但看着怀中睡的如此香甜的人儿,宁御泽突然感觉到自己以前是不是错了,因为此刻被人依赖的感觉还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