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知画假装惊讶,借机松开他的手走到桌边,好像在看他的电脑,实则在想办法离开。
冷烨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锁住娇小的人影,看她一样样触摸自己的东西,感觉那只小手就像在他亢奋的肌理上滑过一般,眼眸更加深几分黝暗。
还在想办法的小女人不经意抬头,意外的发现在他办公桌对面,竟然挂着一面墙大小的油画,画上不是别人,正是她在风里回头时的样子。
一缕柔柔的发丝缠住水眸,迷离而带着幽怨的美。
“冷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岳知画感觉全身发凉,不知不觉间,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冷冽肃然。
那是一张她站在国内广场上的照片,那天的情形她记得,是在帮少年宫的刘丹老师做义工助教。
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和她的态度相反,冷烨却显得很得意:“怎么样,我选得角度是不是很完美?”
“我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里?据我所知,在这之前我们并没有什么瓜葛。”她越发害怕,神秘的男人心里到底有多少自己猜不透的心思?
“没有吗?”他好笑的看着脸色变白的小女人,声音带着玩味:“打跑我的女人,自称是我太太的,难道不是你?我在办公室里挂自己太太的照片有什么不对的?”
岳知画脑袋里轰的一声。
他又说起这件事,上次在国内的宴会上他就提过一次了,可是她对这件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只记得自己曾经打过云正沧在外面乱找的女人,什么时候会无聊到自称是他的太太?
“看来你的记忆出现了断章。”冷烨修长的身形随意的靠在桌边,意味深长的眸子似笑非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相遇你就涂了我一身臭鸡蛋,还因此得到我一件西装。”
磁性的嗓音像在讲故事般,悠悠的响起。
这件事岳知画怎么会忘记,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似水的眸底染上一抹悲伤……
“然后,你就要命的爱上了我,借着喝醉酒闯进总统套房。”他说得大言不惭,高大的身体隔着桌面靠近她,坏坏的继续道:“不但打跑了我的女人,还……”
“什么?”
他的停顿让岳知画心里一惊——她不会因为喝醉了酒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她怎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了!
“你说呢?孤男寡女的,你喝了酒,我还这么帅……”他在尽力误导岳知画,想要让她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做了什么。
“不会的!”小女人直接打断他的话。
那时的她已经悲伤到绝望了,怎么可能见色起意。
“不负责任的女人,睡了我还不承认!”
他好整以暇,完全没有被人轻薄的样子。反而把挂了她的照片在办公室里,渲染成是自己的委曲。
这句话一出,女人姣美如晓月的脸上显出陀红,羞愤让她指尖也在轻轻颤抖,却仍在强制自己要镇定。
然而下一秒,冷烨的举动却彻底打破了她的淡定。
只见他抬起大手,优雅的在一台电脑的键盘上飞快点了几下,那张照片突然缓缓的卷了起来,照片背后,赫然露出她办公的房间。
诺大的玻璃幕墙后面,就是她的办公桌和椅子,侧面坐的位置,刚好可以让他清晰的看见曲线优美的小腿,放在桌面下的每个细微动作。
岳知画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难怪他送那么多裙子给自己,还说是工装,一切都为了让自己在他面前可以随时曝光而已!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原来她就坐在这个男人眼前工作。只要他高兴,随意按几下键盘,她就会毫不保留的出现在他面前。
想想刚来的那天,见到这面玻璃墙后面的油画时,还觉得装修很有品味,可现在看来,这就是天大的讽刺。
他对她,根本没有最基本的尊重!
“冷烨,你太过分了!”岳知画愤怒,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为此做些什么,只能恨恨的瞪视眼前浑身邪气的男人。
“女人,你终于可以叫我的名字了。”他不怒反笑,满意的拿起一只小手执于唇边,似怜惜的用下颌摩挲着:“这可比叫我先生动听多了。”
细嫩的手指传来他胡茬微微的刺痒,像一股电流直击弱小的心脏,触动是那么强烈,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够了!”猛然抽回小手,抬脚冲出房间。
她顾不了什么情面了,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而再的被他戏弄,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逃似的跑回那间全透明的办公室,抓起椅子上的背包就走,没有再转头看一眼那个邪魅的坏男人。
冷烨也不着急,唇畔仍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大手按下桌面上一个按钮。
很快,打扮利落而中性的Shirley走路无声的打开办公室的门:“先生。”
“跟着她。”男人清冷的说出三个字。
“是。”华裔女孩微微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异国街头,岳知画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她不认识路牌,听不懂人们都在说些什么,不知道哪路车能到达住的地方。
两只脚就是不停的向前走,沿着喧嚣的香榭丽舍大街向前走。
茫茫人海中,她突然感觉那么无助,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在挣扎着。她是孤独的,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认识她。
不掉一滴泪水,只有无边的羞辱和孤寂感萦绕在她左右。
……
不知道走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
缓慢的掏出电话,田秋辰性感的头像在屏幕上跳动。
“秋辰。”她的声音很无力,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
“知画,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今天俞骁要带女朋友回来,老俞叫我以母亲身份出面,我该怎么办?”田秋辰的语气有些慌张,让人听了不免替她提心吊胆。
“俞骁的女朋友……跟你认识吗?”岳知画突然之间没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紧张。
“可是俞骁到现在都不肯承认我是他后妈,如果我去了,他肯定不会给我好看的。”田秋辰声音不大,好像是躲在哪里悄悄跟她说。
现在岳知画才听明白,她的好朋友这是要以后妈的身份去见自己前男友的女朋友!
这个情况确实比她在巴黎的处境还要糟糕。
突然之间出现这样的状况,岳知画也不知道怎么办,手里握着电话站在巴黎街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知画,你在听吗?我该怎么办呐?”田秋辰焦急的声音很不淡定,不像她平日里的泼辣作风。
“那就去见吧,他不把你当妈,你也不必把他的女朋友当客人。”听到好友的焦虑,岳知画于心不忍,干脆叫她要做好自我保护。
“他的女朋友……不就是有意带回来做样子给我看的吗?在她心里,肯定是本来就没把我当回事儿。”电话里的声音很无奈。
这件事情岳知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当初俞骁那么迷恋田秋辰,两人的恋情曝光以后,学校提出严重警告。而俞骁却不当一回事,为了她公然跟全校做对,叫嚣着谁敢多看她一眼,就把谁的眼珠子挖出来。
为此,校长差点没把他开除了。
后来还是俞大川花钱息事宁人,为学校捐了好大一笔建设费。
俞骁对田秋辰的好是张扬的,不管什么场合,只要两人在一起,肯定是非搂即抱,接吻什么的都是家常菜。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岳知画离开国内去帮人做试管婴儿时,他们就变了,田秋辰竟然嫁给了俞骁的爸爸。
这件事也是她至今都不肯说出来的。
岳知画曾试探着问过,可她不是保持沉默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本以她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和俞大川在一起,平时都见不到俞骁的人影,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要面对的。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棘手的麻烦。
“老俞那边儿不能再商量了吗?”替好友担心,岳知画倒忘记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一门心思在想着远在中国的她。
“你也知道,老俞本来就很介意我跟俞骁碰面,他害怕我们会旧情复燃。这次咬死了非叫我去,他就想让我们互相憎恨的……”
“你不恨俞骁?”
“我不恨他,是我对不起他的,只求他也别恨我,能好好的过完一生就行了。”声音变得很虚弱,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疲倦感。
“既然这样,还是去吧,像个真正的妈妈一样,他怎么为难你都不要难过,也许只有你能做到面对现实了,他才会解脱。”岳知画面向一处临街的窗口,微微低头,轻声劝导着电话里的好友。
她没注意到窗口里面是一间酒吧,有几个人刚好坐在桌边喝酒聊天,她这样站着,就像在对他们说话似的。
那几个人一看就不像好人,已经是初冬时候了,他们还穿着狂野的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