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我叫你不许去!”
岳知画眼里涌上一抹恨意,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重重踹在他高端定制的皮鞋上,鞋面出现一个硬币大小的深深凹坑。
云正沧慌忙松手。
下意识就要蹲下去查看脚伤,见到一屋子顾客都在看他,云正沧硬生生强忍着没有失态。
整个人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俊脸扭曲,额头上渗出细汗,眼睛死死盯着岳知画娇美的容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后,请你不要再碰我,我、嫌、你、脏!”声音低沉至极,岳知画眸里流动着憎恨,一字一句的说完,扬起头转身离开服装店。
一刻也不愿再停留,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毒药,只要站在这里,就会随时中毒窒息一般。
岳知画忘记了打车,提着东西愤恨的走在街上。
这件事情过了很久,每每回忆起来那天的情形,她还会暗自感叹,憎恨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她忘了穿丝袜,在深秋的街头步行那么久也没感觉到累。
对家的渴望,和曾经对云正沧的美好眷恋,都在这个无情的秋天化为枯叶,埋藏进肮脏的秋泥里。
当她坐上飞往法国的航班时,还在暗自庆幸,再也不用半夜醒来为楼下的人影彷徨了。
可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道路会更加崎岖,只要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
戴着眼罩靠在飞机坐椅上,岳知画还不能从刚刚在机场跟云正沧的纠缠中缓过来。
他就是不让她上飞机,不同意她离开中国,更不肯离婚。
自从昨天得知岳知画真的要出国后,云正沧一夜没睡,脸上生出黑黑的一层胡茬儿也不去打理。
他不能放她离开自己,他的报复还没结束,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自由的飞走呢?!
那些她曾经给过的伤害,她从没说过一句抱歉;没有一点儿内疚;没求过自己原谅……
在云正沧心里,对岳知画的爱曾有多深,现在的恨就有多沉。
他一路拖着瘦弱的胳膊,拉扯她唯一的行李……甚至在机场大厅里,不顾一切的亲吻她、羞辱她,即使岳知画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还是在庄慈心的帮助下,才使她得以脱身。
终于上了飞机,当机身飞离地面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这种纠缠就算告一段落了。
这算是一种解脱吗?
“我会去找你的,欠我的,你要加倍还回来!”
“我会去找你的,欠我的,你要加倍还回来!”
“我会去找你的,欠我的,你要加倍还回来!”
云正沧狠戾的话不停在耳边响着。
她欠他吗?欠了什么?欠得多吗?
岳知画不知道。
五年的时间里,她做了那么多努力,都不能让他放下那些不应有的恨意……
悠悠一声长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直到飞机离开中国领空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点少有的轻松。摘下眼罩望着窗外的云海,想起庄慈心的交待:
“这次我们是跟法国地产交易协会合作的,他们会安排旗下最有名的地产公司跟我们联合,你去那边主要是主持云氏地产项目在欧洲的销售,而我们这边,会代理对方公司在欧洲的项目品牌对华销售。
到了那里,对方公司将给你安排好一切,协助你组建团队,尽快展开销售工作。
你只要直接听命于他们的BOSS就行,毕竟咱们两家公司是合作关系……”
心情复杂的熬过了长达十个小时的枯燥飞行,航班准时在法国戴高乐国际机场降落时,岳知画仍是满脸茫然。
对于一个还没有大学毕业证的人来说,要到异国来执行那么重要的商务任务,她感觉肩头的担子空前沉重。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她站在庄慈心提前交待过的甬道上等车。
来接机的人还算准时,她刚到这里,一辆纯黑色的商务轿车就驶过来停在她身边。
岳知画谨慎的对了一下车牌号,没错,是公司给她联系好的。
再看车上的人,她在期待一个漂亮的金发美女走下来,热情的对她展开双臂……
传说中,法国人不都是这样浪漫的吗?
可是,车门在下一秒拉开时,却是一个表情严肃,扎着马尾的黑发亚裔女孩儿。
她虽然看上去冷酷,却十分有味道,倾向于那种人们常说的冷美人。
“你好,我是H·E集团派来接机的,我叫Shirley。”她说着,伸出戴了一只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跟岳知画握手:“你就是中国来的岳知画?”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属于天生的发育问题,配和她表面冷艳的气质,让人感觉更加疏离。
“是,谢谢你能来接我。”岳知画伸出小手跟她握握,感觉她并不友好。
“请上车。”亚裔女孩向旁边侧身,并没有伸手接她的行李,淡漠而客气的让出一个位置。
岳知画也不好再说什么,拎着行李坐进车里。
车箱里开着空调,温暖的气息使她紧张的心情稍微缓解。
自称Shirley的黑衣女孩一直沉默的坐着,岳知画就转头望着车窗外陌生的异国风景。
对这里,她没有半点熟悉,就连法语也听不懂。大学里简单的英语也没过四级,这次公司能选上她出国,完全是庄慈心力保的结果。
她在期待着车子驶上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听说那里的风景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车子却越走越偏,完全没有出现她想像中的繁华。
“你们公司办公地点在郊区吗?”岳知画偏头看着闭目养神的Shirley。
车子还在前行,路上干净的就连枯叶都很少,初冬的季节使这里的郊区看上去有些萧瑟。
Shirley没说话,好像打坐入定了一般。
见她不出声,岳知画也不好再追问。
两个小多小时以后,车子终于在一橦建筑前停下了,建筑物的面积不算大,却修建的很漂亮,楼前的草坪到这时还有几分绿意。
下了车,岳知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间法国当地的私人医院。
她疑惑的看着身后的Shirley:“为什么是医院?”
“我们公司有规定,新来的员工必须经过严格的体检,而且,你刚从中国来,就算入境检疫吧,别把什么不好病毒带到公司里。”Shirley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冰冰的说完,径直走上台阶向医院里去了。
“……”
岳知画看着她的背影,真想送她一句国骂。
什么叫入境检疫?
什么叫刚从中国来?
什么是不好的病毒?
站在异国的冷风里,她真想一转头回去算了。
可是回去又会回到从前,跟云正沧相生相克,纠缠绞杀……
深吸一口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己来这里是带着任务来的,哪能就这样离开!
磨蹭着跟上Shirley,看她好像跟这里很熟悉,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就把岳知画带到一间医生办公室。
欧洲女医生还算温和,微笑着对她说了一些什么。
岳知画听不懂,茫然的看向Shirley。
“她叫你脱了衣服躺下,这里是做妇科检查的。”
轰然一声,岳知画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只是来工作的,验个血,照个X光她还能接受,凭什么做妇科检查?
“我为什么要接受这项检查?我是来工作的!”晶亮的眸子里染上愤怒。
她来时庄慈心说过,她不用听别人的话,因为两家公司是合作的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的身份应该平等。可他们竟然要她做这种带有侮辱性的体检,这算是出于什么目的?
Shirley唇角挂起一抹冷冷的弧度:“这里是法国。”
“我知道。”
“法国是世界浪漫之都,万一你在这里工作期间爱上了我们的男同事怎么办?”
“……”岳知画被她的理由雷到,素白的小手扶上额头,感觉满头黑线已经缠成一团乱麻了。
“好了,开始检查吧。如果你再耽误时间,明天都不能开始正常工作。”Shirley还是那副铁板的表情,说完直接离开房间。
“喂……”岳知画喊她,回应的却只有法国女医生温和的笑脸。
……
接下来的抽血、消化物化验、彩色超声波、CT、甚至核磁共振……就像她是一个超级病原体一般,能查的统统查了一遍。
好在,这里的医生工作效率非常高,每一项检查都在几分钟后就给出报告单子。
“现在可以带我去公司了吗?”被折腾了大半天的岳知画走出医院,跟在Shirley身后问她。
“马上送你去住的地方,不过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准备,接下来是公司为你专门设置的欢迎晚宴。”
Shirley边拉开车门边回答。
知道她不会说跟工作没关的话,岳知画也不再问她了,默默的坐上车,等着她送自己去住的地方。
——还有什么欢迎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