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看着上面已经断掉的通讯信息,心头更增加无限疑惑。
她无法猜测这样的时候,史风菲怎么会在庄慈心房间里?而庄慈心又怎么会让史风菲来接自己的电话?
——也许他们相处的很好吧?真的像亲密的一家人一样?
——可是庄慈心不接自己的电话,难道是真的不想履行承诺吗?
小心脏里满是对未见面的孩子的担忧,年着窗外路灯映照下的细细雨丝,好像自己也置身在黑的雨中般彷徨恐惧。
医院里,史风菲挂了电话再次看向床上的庄慈心,似笑非笑的走过去:
“妈,原来您知道岳知画曾经还有个孩子的事呀?这么多年来,怎么不早告诉正沧呢?”
“我……不知道。”
庄慈心张了半天嘴,才艰难的说出这么几个字,呼吸就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风菲,妈妈醒了吗?”
云正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刚才出去的特护也跟在他颀长身形的背后一块儿进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径直放到靠近窗户的床头柜上。
男人则直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庄慈心半张的眼睛:
“妈,协议已经签了,我安排张秘书明天就出发,直接去巴黎接替知画以前的工作。”
“正沧,妈刚刚醒来一会儿,我这还没来得及给她倒水喝呢。不过我才知道一件大事,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史风菲不管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母亲汇报工作,拉住男人有力的臂弯就快嘴的说道:
“原来岳知画以前跟人跑的时候还生了孩子,这件事妈妈是知道的,她一直没有告诉你。”
“妈妈?风菲说的是真的吗?”
听了她的话,云正沧猛然转头看向床上还在吸着氧气的母亲,眼睛里尽是茫然、愤怒、怀疑和嫉妒。凌厉的眼神任庄慈心看了也会感到害怕。
“没有……我……不……知道!”
努力想抬起头来说话,她却怎么使劲也坐不起来,只能让贴着氧气管的脑袋微微向上一点。
六个字的一个句子,她几乎费了全部力气才说出来,继而就再次昏迷过去了。
人虽然昏了过去,可是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极不平稳,旁边的显示器上,心跳指示的红灯一通乱蹦,弄得机器嗡嗡嗡……的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妈——快去叫医生,快点!”
云正沧上前一步,趴在病床边上紧张的看着那张昏迷的脸呼叫着,大手向着特护猛挥。
医生很快就小跑着进来,还是上次收过云正兴红包的中年人职班,他也是费尽了全力在抢救的,忙碌的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才见心脏监视器上的红灯又恢复了平衡的跳动。
“呼——!”
医生长长松了一口气,抬起大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现在没事了。云少爷,你母亲的情况很不稳定,请一定不要让她再受到刺激了,就算没有抑郁症,她的心脏也脆弱不堪,经不起强烈的情绪起伏。”
“好的,谢谢你,医生。”云正沧自责的伸出手来跟他握手表示感谢,低低的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问她那个问题。接下来不会了。”
“好的,病人现在最需要静养,你们还是都回去吧,留下特护在这儿可以照顾的。”
医生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越是豪门来的病人,越难以得到静养,他们年青时都太过能干了,手里汇聚了天下大量的财富,到死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人想要得到而闹得他们不能清静。
眼前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若是让他们在这儿,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呢?不如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老人还能得到片刻宁静。
云正沧不想离开,自从失去父亲后,他最留恋的就只有妈妈了,可是想想医生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那好吧,就麻烦医生晚上多费点儿心了。”
看着病床上现次陷入昏迷的妈妈,阴郁的男人心里无比难受,最终还是听取了医生的建议。
虽然他常常违逆她,可是他深深的明白,躺在这里的女人是世上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如果不能让她得到最好的休息和治疗,他将永远失去这种恣意放纵自己的慈爱。
人往往都是如此,在父母身边时没有察觉,对父母的管束处处觉得碍事,总认为那是束缚自己起飞的反作用力。
一旦有一天挣脱了那种束缚,终于能够自由翱翔在天空里时,吃了很多次亏、撞了无数次灰,回头才会发现,原来的那一缕束缚是何其珍贵。
然后,那时的父母已经老去,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给予子女强有力的拥抱了。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子欲养,而亲不待!
云正沧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心里沉沉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从前就不能清醒一点儿呢?妈妈曾劝过自己不要对知画那样折磨,经营好家庭和事业才是男人的本份!
可是自己却从未听进去过她的话……
把车开回到云家老宅的车库里,他头一次下车后没有马上离开,静静的站要车门边等着史风菲下车。
今天她能主动去医院,云正沧觉得还是应该感激她的。
——自己结婚后就没有对她正眼相待过,她还能处处替自己着想,又说服了爷爷把股份转给自己,今天还能去看望母亲,替他尽一份儿子的孝心……
——这些都是他不曾想过的。
因为没有爱情,他从不对史风菲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当她主动做了点儿什么的时候,便让他觉得这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史风菲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用自己的车载她回来,又见到他站在车边等着自己,心里美得都要冒泡了。
赶紧快走两步,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正沧,你扶我一下吧,夜好黑还下着雨,我怕摔倒。”
“慢点儿。”
男人阴郁的嗓音在雨夜里没有温度,却破天荒的透出一丝关切。
他再没言语,就向着别墅里走去了。
云老爷子已睡了,以往这个时候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聊微信的云畅没有在,空空的客厅显得很是寂静。
“正沧,妈妈真的知道岳知画生过孩子的事儿,我听见知画给她打电话问孩子现在怎么样?他们在哪里?之类的话。”
进门,史风菲仍接着云正沧的手臂不放,假装换鞋时站立不稳的跟他更靠近一些。
“这些事情,等妈妈醒了我会去问的,你不用管了。”
站在那里等着换好鞋子,云正沧颀长的身形松开扶她的手,抬脚向楼上走去:“你回房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他没有回去自己房间,而是去了爸爸生前常用的书房。
妈妈常常会来这里坐坐,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关于那些事情的蛛丝马迹。
担忧着妈妈,可是也放不下曾经的心结,各种压力都不停的轮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史风菲没有再纠缠他,今天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令她满心欢喜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些时间,慢慢靠近他的心。
这样想着的两个人,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
度假区别墅的主建筑里。
四楼的卧室仍然亮着灯。
小雨从细密如织到渐渐淅沥的发出滴答声,始终不能打断岳知画纷繁的思绪。
这些天来的一切都好混乱,让她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先是怀孕乌龙事件空欢喜了一场,继而又发现自己跟冷烨之间其实永远不会有结果:一则是他不知道自己曾经跟别人有过一个共同血缘的孩子;二来是今天又听Camille说起他有了未婚妻……
本来以为求得冷烨跟云氏合作后,那个男孩儿的下落就能找到了,可是庄慈心又莫名其妙的不接自己电话?
今天见了冷烨,原本以为前面结下的疙瘩已经解开了,可是天到了这么晚,他还不肯回来。
打电话永远是已关机!
——众多事件凑到一起,或许就是自己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小的心脏里面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天亮了,章贤管家按时到房间外面敲门,请她下楼去吃饭时,她已经收拾好自己,主动穿上一件颜色素淡的孕妇装走出来:
“谢谢您。”
她面容温和的淡淡笑着,将手里的一件衣服递给老帅哥:
“麻烦章管家,帮我把这件衣服按照Camille的尺寸,找人做一件同样款式的吧,她喜欢这个图案。”
“好的,没问题。”
管家仍然谦虚和蔼的对她点头:“先生交待过,您今天早餐后就可以开始上课了,我已经通知教授们做好准备,今天可以上课吗?”sfef
“冷烨昨天晚上打电话回来了吗?”
听到他说先生,走下楼梯的岳知画马上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老管家问。
“是昨天中午时候说的,他还叫厨房为您送一份营养餐去公司了。”
管家边走下来边保持微笑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