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辰沉静的看着俞骁的样子,小身子在他怀里挺直脊背。
“这是你说的,千万别骗我。”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想像着那样的场景时,身体某处就已经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了。
用强壮的腰身在她身体上狠狠撞了一下,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想她,环住她的大手才不情愿的缓缓松开。
“地点任你选,哪里我都不在乎。”
他幽深的眸底翻涌着乌云,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定定的注视着她等待她说出一个酒店的名字。
“今天我身子不方便,你想要就后天来吧,到时候再说去哪家酒店。”
田秋辰眼里已经结上一层薄冰,那抹视死如归的凛然极为壮烈,小手在身前交握的注视他。
“你还是骗我了!我现在就……”
“是你说三天后来拿的,你言而无信!”
他吼,她吼得声音更大。
两人都安静了,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俞骁首先做出了让步,低下头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嗡声嗡气的道:
“我今天也没想做这件事,就是想来劝你跟我爸爸离婚,可是你的坚定快要把我气疯了……”
“你以为我们离婚了,你就不用背负着道德的拷问吗?我曾是你后妈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
田秋辰声音低沉却透着无力,没有凌厉的质问,虚弱陈述着一件客观事实。
“我不管!你就算曾是我姥姥也无所谓,我只要现在和以后,不问过的祖宗三代。”
壮实的男人大手一挥,坚定的打断她想要对自己进行的说教,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张仍然青春靓丽的脸:
“你不同意跟我爸爸离婚,到底是什么原因?贪图我们俞家的钱财吗?将来那一切都是我的,我同样会一分不少的全都给你!”
“……”
田秋辰看着这样的他沉默了,她心里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
“还是你根本没看那本日记?昨天晚上难道没在客房里看一个通宵吗?”
大手握住她细瘦的手肘,焦急的盯着那没有化妆的素颜。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担心大川的情况,哪里有什么心思看一个死人的日记?”
她提起昨天的事情还在后怕,潜意识里已经把俞大川当成父亲了的那份感情很沉重,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一早会那么反对离婚。”
男人有力的大手松开,脸上显出一抹安定的释然:
“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看看吧,这两天我会替爸爸帮你们办好离婚手续的,我希望你到时候能主动签字,而不是让我拉着你的手写。”
说完,似无法面对她一般露出淡淡的怯意,健壮的身形抬脚向门口走去。
毕竟自己刚才的表现不太优雅,让他现在觉得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失控了,含蓄的想要逃离“作案现场”。
“……”
默默站在原地的女人没出声,视线一直定在他站过的地方一动不动。
大手拉开房门,蓦地又停住了,宽阔的背对着她静静的站着。
田秋辰抬头看他:“你还有事?”
“秋辰……我爱你!”
健壮的男人仍未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有些艰难的扔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关门声巨大的像一个惊叹号,重重的砸在她心上。
——他还说爱她?
——他知道她都经历过什么吗?
——为什么他现在还来说爱?!
——自己的身份是他后妈,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站在房间里的田秋辰快要虚脱了,困难的迈开脚步走向沙发,一头栽在里面窝成一团。
春天快来了,可是她跟岳知画的冬天却显得格外漫长,人生走到这个十字路口,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她以为,当年自己的突然决定嫁给老头子俞大川就是人生中最坏的部分,却不想在她一路以坚强的姿态走下去时,这里还有更难的。
——未来,她是不是真的只能像俞骁认定的一样,背负着千夫所指去低下头生活?
——跟俞骁在一起,就真的是宿命吗?不会更坏了吗?
一连串的问号像乱飞的蜂群,围绕在娇小的身子四周,不停蛰痛她的神经。
回到度假别墅的岳知画同样过得很压抑,自从有了心事要瞒着冷烨开始,她就害怕与那个男人见面,一直惴惴不安的躲在书房里。
可是整个下午过去了,她却一页书也没看进去。
Shirley极度尽责的守在书房外面,章贤管家也每隔一会儿过来看看她是否需要点什么?
而她的笑容却越来越闪烁。
兀自从沙发里站起来,坐得有些累了的上身子走到书架前假装想要换一本书,葱白的指尖触及到书架上一排排整齐分类的书籍时,却不知道要拿哪一本。
“岳小姐,您想喝点儿热牛奶吗?我为您加了少许蜂蜜的。”
管家敲门后,手里托着一只银质托盘站在半开的门口问。
那是她忘记关上的,上次管家来问她要不要点心时,就一直开着到现在。
“哦,谢谢您。”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笑笑,指间顺带抽出一本书用以掩饰自己的走神。
可意外的是,那厚厚的硬纸板装订使书很重,心不在焉的人儿没拿住,竟然掉在地上散开了。
“呃……对不起,这……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脚下乱七八糟的一些纸张散开来,她不好意思的脸上露出讪讪的神情,边蹲下去捡着那些似乎是什么图纸一样的书页,边低声道谦。
“哦老天,您没受伤吧?”
章贤管家比她还要紧张,赶忙放下手里的热牛奶就去帮她一起捡拾那些纸张。
“我,我没事,可是,这个都乱了。”
岳知画边收拾边抱歉的看着老管家虽上了年纪,但仍然有几分英俊的脸。
“这些都是大少爷买这些房子时的一些设计图纸,乱也没什么关系,我拿去让负责修缮的工人们整理一下就好。”
章贤虽老却动作麻利,很快就把那些乱了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书桌上一点点对着页码往书皮一样的文件壳儿里放。
“这座园子是大少爷买的?”
岳知画站在旁边帮他递着一张张绘制精细的蓝图,看他按照顺序仔细的放回去。
“是的,少爷很少来这儿,自从您离开法国后,他才叫人开始收拾这里的。”
老管家又把一张编号02015的蓝图折好放在应有的位置。
“哦,难怪冷烨那么快就在这儿有了新的房子,我还在奇怪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呢。”
纤纤细指又递一张图给他。
“您不用帮我了,先趁热喝了牛奶吧,加了蜂蜜不会令您感到反胃的。”
老管家慈祥的对她笑着,继续查找图纸编号。
“您跟我说说大少爷吧,他是不是很疼爱冷烨?”
岳知画拿起章贤管家送来的牛奶轻抿一口,身子靠在桌边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温和的皱纹。
牛奶确实很醇香,浓浓的奶味儿里掺着天然蜂蜜的甜,喝下一口,从舌尖到胃里都感觉暖暖的滋润。
吞下去后,口腔里还留有香甜的回味。
“呵呵……那是真正的!”
说起曾经的大少爷,老人家脸上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他是家里最宠着先生的人了,当时我们还不这么称呼他为先生,大家都习惯的叫他二少爷。”
管家说着,突然从蓝图发现了宝贝似的递给一张照片:
“喏,这就是我们大少爷买这园子时拍的,你看他那时多么优雅!”
岳知画手里拿着牛奶杯,接过老管家递来的照片。
眸子落在稍微变色了的照片上,看到一个身穿蓝色系条纹西装的年轻男人,正在一片开满了紫色薰衣草的花园边举起相机拍什么。
相机的闪光灯还高着,说明他刚刚按下快门。这样看来,在他对面应该还有一个人也在同时拍他,这样才会有了这张他微笑着拍别人的瞬间。
从个儿头上看,他很高大,一点儿不比冷烨逊色。
只是那张脸没有冷烨般立体,虽然也很迷人,却更具有典型东方人的特点。
男人脸上的笑容很温和,拿着相机的大手干净匀称,指骨也和冷烨一样修长好看。
只是他的眉眼间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岳知画猜想——这或许跟他是冷烨的哥哥有关。
小手翻过照片背面,上面虬劲有力的用钢笔字写着:冷煜,2010年春日。
“他叫冷煜?看起来不像是混血儿,更像一个地道的中国人。”
岳知画抿一口牛奶看着管家问。
“是的,没错!
大少爷叫冷煜,他长得更像年轻时的老爷;二少爷叫冷烨,更多遗传到了老夫人的欧洲人特点。
他们名字里都带火,是老爷说‘姓冷是祖上传下来的,做人做事却不能冷,一定要有火一样的热情’。
说起来啊,二少爷的名字还是大少爷取得呐,呵呵……”
章贤管家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看一眼那张照片,继续在一堆蓝图里查找着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