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岳知画有点不放心,想再次确定一下。
“这个你放心,只要孩子健康,我们决不会亏待你的,协议上约定了多少,一定准时、如数打到你指定的账上。”
优雅的男人面带微笑,看一眼他的妻子,两人相视点头,显得那么温馨幸福。
轰的一声,一阵白光闪过,她看见自己蹲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剧烈呕吐着,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干净了似的——服用大剂量促排卵药物后,身体出现了明显不适的症状……
从蹲着的地上站起来,理一把头发,指间遗落下几十根长发,脸上也出现了几颗红疱……
冰凉的医疗器械从身体里穿过,冷硬的金属让她疼出一身大汗,快要麻木的心,如同被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一般感到羞耻。
医生一句“没成功。”她又要一切从头开始。
……
半年多以后,雍容的贵妇终于过了最危险的怀孕前三个月,第七次体检报告显示,孩子的一切都很正常,是个非常健康的宝宝!
……
“你可以走了,那些钱我已经打到约好的云氏企业账户。不过,为了孩子将来的健康成长,请你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你做不到,我们保有随时起诉你的权利。”
优雅的男人面带笑容,说话时却毫不客气。
……
拖着满心的疲惫,岳知画感恩戴德的回到国内。刚走进别墅,就看到云正沧鄙视的眼神和厌恶的脸色:
“跟别的男人跑了还有脸回来?你、给、我、滚!”阴冷的声音像滚过天边的闷雷,颀长的身形拎起她的行李箱扔出门外……
“不要——!”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室内,满头细汗的岳知画猛然坐起,柔顺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滑落肩头。
小手扶着突突直跳的额头,晨光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又作梦了,同样的梦作了好几年,却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她一直不对云正沧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当年的事情曝光,因为她答应过那对夫妇,不会把孩子的身世说出来。
起床后的岳知画并不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陌生,每当她心情不好时,田秋辰都会把她的公寓借给自己住住。
正在洗漱,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出悠扬的钢琴曲,秋日私语的节奏在房间里浪漫的回荡着。
赶忙吐掉满嘴泡沫,婴粉的脸上还沾着水滴,小手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岳助理,你快想想办法吧,云总一直联系不上,眼看约好的客户就要到了,我快急死啦!你是他的生活助理,看看他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能不能找到人?”张秘书的声音十分焦急。
“他不知道今天约了客户?”岳知画疑惑,云正沧自从接管家族事业以来,一直都做得非常用心,从不会耽误生意上的事。
“人是庄董事长约的,可是她的飞机延误了,叫云总先接待,一早上打了很多电话,他一直不接……”张秘书急得在办公室里直跺脚,电话里能听见她翻动桌面时发出的哗哗声。
“好的,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他。”
匆忙收线,小女人来不及涂护肤品,拿起田秋辰替自己收好的皮包,出门前又顺手抓起她留下的钥匙。
她首先想到的是别墅,不知道他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还在家里沉睡,打了电话回去,陈姨说:“少爷从昨晚出去就一直没回来。”
挂上电话,她又打通了云家老宅的座机,佣人说老爷子正在发脾气呢,因为昨晚一个人都不见回去。
又问过唐征,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玩得正嗨,喝得舌头都大了,说话有头没尾的。
岳知画急了,找过几个云正沧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人,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她打车来到上大学时,他在学校附近买下的公寓宿舍。因为那时要替他跑腿以赚取上大学的费用,所以这里她很熟悉。
走过装修豪华的公寓大堂,乘电梯直上五楼,她取出钥匙,习惯性的开门进屋,突然,门口一双蛇纹高跟鞋定住了她的动作。
房间里很安静,从客厅开始,一路到卧室,地上散落着男人、女人的衣物,纠结缠绕在一起,可以想像出那一刻的激情有多热烈……
这几年里,虽然亲眼目睹了他对各种女人的好,可是真的要亲眼看他怀里抱着别人睡在床上,还是让她不敢走进去。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也蓦然颤抖的厉害,双腿还是不听使唤的向着半开的卧室走过去。
每走一步,她都听到自己心跳得更沉重一些。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伤害自己?明明可以转身逃掉,然后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岳知画也说不清楚,她的双脚就是不可遏止的朝前走去。
虚掩的房门里光线暗淡,厚厚的窗帘布缝隙透进几缕薄光,刚好可以看清床上的两人。
深灰色带彩条的棉被掉在地上一半,另一半盖住两人下半身。
云正沧结实的手臂缠住一个女人,此时睡得正酣。女人背对着他,脸朝门口,刚好可以看清她的脸和身体。
那是一张岳知画再熟悉不过的脸,过度整容的精致五官确实好看,长长的棕色头发搭在脸上,透出引人遐想的疲惫。
——Mary,那个昨天刚过了生日的小模特,此时正躺在她丈夫的怀里!
刚刚紧张的心,一下子痛得无法自已,像被闪电击中的木偶一样,岳知画全身哆嗦,指尖像有十万根钢针在同时刺入似的,那么锥心。
手指无力,下意识松开,捏在手里的皮包掉在地上,小身子也虚弱的瘫软在地。
听到声音,云正沧抬起手臂翻身,微微睁眼看向门口。
接触到他的目光,小女人立刻像疯了一样拼命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向房门冲去。
人还没碰到门把手,突然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扯住,重重压在门上:“谁叫你来这里的?”懊恼的声音带着怒气,审问般落在耳后。
“我不是有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真没看见吗?啊?”
云正沧发火——她居然敢无视自己丈夫的出轨行为,一点都不吃醋!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就是要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可是刚刚却有那么一点点心疼……看到她装傻的样子,他后悔了,对待岳知画,就不能有半点心疼。
粗暴的用力,把小女人翻个身,大手死死扣住赢弱的岳知画,俯下身无理的含住颤抖的唇,肆意狂躁的撕咬碾磨。
这个转变太快,小身子本能的反抗着,无奈他的力气太大,瘦削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情急之下,岳知画扬手,朝着有些阴郁的俊脸就打下去。
啪!
一声脆响,发狂似的男人停住,被打的头歪向一边,紧咬的牙关能看出脸上肌肉一条条绷起。
“不要碰我,我、嫌、你、脏!”岳知画眼里蓄满痛恨,坚定而愤懑的咬着牙说道。
她的话让云正沧一愣——她嫌弃他?不应该是嫉妒的痛不欲生吗?她竟然嫌他脏!
“什么事啊?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一道慵懒的女声打破两人的僵持。
Mary穿着半透明的纱质睡裙走出来,随意的靠着卧室房门,抬起丰腴的手臂理着凌乱长发,看热闹似的望着两人。
云正沧漠然放手,转身从地上一件件捡起衣服往身上套着。
岳知画呼吸沉重,背靠在门上稳定着情绪。
“原来是岳助理啊,这么早来打扰Seven?”她迈开婀娜的步子走过来,双手看似随意的环抱在胸前,微笑着对云正沧道:
“你的助理也太不懂事了,昨天晚上就惹得老板不高兴,这一大早的,又来讨人厌,你也该管管她吧。”
“出去!”云正沧穿着皮鞋,抬手指了一下房门。
“听见了吗?Seven叫你出去呢。”Mary得意的一撇嘴,冲着岳知画揶揄。
“她是我太太,我现在叫你出去。”男人颀长的身形站起来,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定定的看着小模特。
“你说什么?”Mary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云正沧。
“需要我把你的东西扔出去吗?”低沉的男声冷漠无情,拿起放在角柜上的车钥匙道。
“你想好了,我可不是任你招之即来挥之既去的女人,真赶我走了,就不要再来找我。”人工做出来的美颜纠结成一团,怒气冲冲的警告不识抬举的男人。
云正沧突然烦燥起来,抓着小模特的手臂就往外推,连带着一地的衣物,一股脑儿扔了出去。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岳知画愣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利落的做出这些动作,一时竟不知该喜该忧。
“太太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要穿我的旧衣服!下场也不会好多少,呸!”Mary年轻,做事还是不懂分寸,在发现回头无望时,冲着楞在门口的岳知画破口大骂。
岳知画默,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尽管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却挺直了脊背兀自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