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啦?你不是想冻死吗?要不要我抱着你一起冻死,让我爸爸见识一下什么叫忠贞不渝?”
俞骁余怒未消,任凭身上的浴袍还在滴水,双臂环在胸前痛骂田秋辰。
“俞骁,你打开门呐,秋辰会生病的,她需要换衣服!”
岳知画还在门外使劲的拍打着房门。
她的声音清晰传进门里,让发怒的男人更加烦燥。
有力的长腿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圈,伸出手一把扯去裹在田秋辰身上湿透了的浴巾,直接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啊~!”这个举动把小女人吓坏了,缩在角落里紧紧团成一个球形。
“开门!快点开门!你再不开门我要报警啦……”
听到她的惊叫,岳知画在门外更用力的拍打着。
呯的一声,房门打开了,用力拍门的娇小身形差点因惯性摔倒在地板上,踉跄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转回头时,那个男人却已抬脚离开了房间。
小屋的门随后被他重重关闭,一股室外的寒气冒着白雾冲进来,冻得田秋辰全身哆嗦如筛糠。
“秋辰,你没事吧?”岳知画赶快拿过柜子上一件干净的浴袍给她披上,关切的抱住她发抖的身子问。
“他~~~他~~~走了~~~没?”小身子缩在岳知画怀里,已经哆嗦得不成样子,问出来的话也是颤抖不平。
“俞骁走了,没事了。”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水眸里染上心疼。
田秋辰一直都是很嚣张很霸道的御姐范儿,今天竟然被那个坏家伙给折磨成这样子了……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就像小时候在学校受了欺负时,也只能这么相互依偎着获取温暖一般。
那时的她们是那样瘦弱,在被同学嘲笑和辱骂后,只能自己忍着。
田秋辰脾气烈,听不下去了就跟人打,却每每吃亏后独自舔血,岳知画小心的靠着她,帮助她悄悄疗伤后,还要隐瞒生活妈妈林小芬。
日子久了,她们的感情就愈加深厚起来。
今天的情景,又让她们想到小时候的事,两人都默默的抱着对方在冬日里取暖。
过了好久,田秋辰冰凉的身子终于缓过一些来,搁下手里的热茶,拿过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着:
“今天的温泉泡不成了,我送你回公司吧。”
她用有些颓丧的语气对好友说。
“我答应了婆婆中午陪她去吃日本料理,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同样换着衣服的岳知画提起刚才接到的电话,不知道她要跟自己谈什么呢?
“我送你到餐厅,她找你又是关于云氏的事,我不去听了。”
田秋辰说着,拉过皮包来找车钥匙,房间里发出一阵金属的哗啦声。
……
惊魂未定的田秋辰果真没有跟她一起去赴宴,把岳知画送到日本料理门外就离开了。
她的心里确实很震撼,原以为这好几年过去,俞骁应该早就放下自己了,他的折磨不过是一种报复心理使然,却不成想,他还是那么在乎自己,害怕她在雪里冻伤的举动让她心里更加愧疚。
“我没同意你死之前,你要是敢自作主张的死了,我把你的骨头扒出来喂狗!”
“我没同意你死之前,你要是敢自作主张的死了,我把你的骨头扒出来喂狗!”
田秋辰耳边一直是他在愤怒时对着自己咆哮的狠话。可是这句话里,她却分明听出了一种叫做不舍的感觉。
把车子停在一处少有人来的停车场,纤细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女仕香烟,涂着玫紫色指甲油的手为自己点上。
烟雾缭绕间,眯起的双眸更加看不清眼前飘飞的雪花。
……
温暖的日式餐厅里,庄慈心早早就到了,她脱去厚厚的羽绒外套,穿着及膝的菊黄色职业套裙跪坐在塌塌米上等她。
见到岳知画一身风寒的拉开包厢门,她马上满脸堆笑的替她倒上一杯温热的大麦茶:“知画啊,快进来坐,外面是不是很冷。”
“还好吧,雪并不算大。”岳知画脱去高跟鞋坐上来,顺手把米白色羊绒外套递给身后的服务生。
系了白围裙的小伙子把她的衣服挂好,恭敬的弯腰问:“可以上菜了吗?”
“好的。”庄慈心和蔼的笑着回答一句,再抬头看着岳知画:“我知道你喜欢清淡的,特意选了这家菜馆,厨师都是从日本请来的,很地道。”
“谢谢妈。”
小手扶着面前的一杯热茶,她浅浅的微笑。
“都嫁进云家这么多年了还跟妈妈客气。”
庄慈心温和的嗔怪着,提起茶壶帮她再添上一点儿。
岳知画没说什么,只是保持着礼貌的笑意。
服务生很快就把菜上来了,看上去确实清淡倒不失营养,合理的搭配能看出点菜人是很用心的。
“来,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云夫人提起筷子热情的让着她。
“嗯。”岳知画轻轻答应着,小手捧起米饭碗来。
“多吃点有营养的。”
庄慈心热络的夹一筷子细腻的生鱼片放在她碗里,样子真的很像个体贴的慈母。
“妈妈您别忙了,我自己来就行。”她接过菜,抬头看着对面的婆婆:“您说找我有公事,就直说吧。”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不知道正沧跟你怎么打算的,H·E那边的人好像不太满意。”
她再把一小碗河豚骨汤往岳知画手放推推。
她说起了今天早上云正沧跟她说过的事——冷烨出尔反尔,坚决不执行前面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合作,单方面中止了表现良好的云氏地产在法销售业务。
云氏一早的例会都上升成董事会了,逼得云正沧心烦不已。
“妈,我跟正沧的意思是,我这次回来就不去法国了,我们想好好生活一段时间,然后……”生个孩子。
这句话她没说完,小脸先兀自红了。
虽然每天都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真要让她这个未经人事的人自己说出来,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庄慈心脸色微微变冷一点,继而又挂上笑容:
“妈妈能看到你们夫妻俩这么好真是开心,也早就盼着要抱上大孙子啦。你要是早点怀上了,咱们也招开一个风风光光的新闻发布会,把你们的婚事公布出去。”
她边说,边观察着岳知画的表现。
见到小女人羞涩的低下头,房间内的温度让她小脸儿飞红时,才又把话题一转:
“可是公司正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边指名要你去才能合作,你看这……”
听到她这么说,岳知画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很认真的望着她:
“妈,我这次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她很坚定,口气和眼神都传达出一种温和却不容改变。
她绝不能再回去了,好不容易用长达五年的隐忍换来云正沧一朝洗心革面,她不能再跟自己的幸福家园失之交臂。
而且,冷烨那个家伙就是一头暴虐的雄狮,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她随时送上门去呢。
一旦回去法国,她能预感到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和云正沧修好了。
“……”庄慈心想说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却没发出声音。
她没想到岳知画今天的态度会如此不好商量,五年前那么大的事情,她想都没想就直接点头同意,今天只是想叫她元旦之后回到巴黎而已,她却这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发觉她的面色不好,岳知画用小汤匙盛起一点浓稠似牛奶的河豚汤,不过是轻轻湿润了一下唇边,又放下去:
“妈,您是担心H·E的合作吧,我和正沧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们能想到什么办法?这几来云氏遇到的一次次危机,还不都是我想到办法叫你照着做才渡过的吗?”
庄慈心忍不住口气强硬起来,自从娶了这个媳妇,她还是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那时的岳知画一直都温柔懂事,只要她说什么,她都很积极的配合,哪怕是当年那么大的事她也没反对过。
面对几年来第一次违拗自己意思的儿媳妇,云夫人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时间忘记了伪装自己,竟暴露出脾气来。
“妈?”
听到婆婆这样的口气,岳知画有点意外。
进了去家之后,就是这个婆婆一直对她好着,让她在云正沧的百般折磨之下,还能感受到一点家的温暖。
今天她的态度,着实令岳知画不太自在。
听到她叫自己,庄慈心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失态,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她:
“知画啊,你再想想吧,只是去巴黎做一个管理工作,并不难。”
“妈……”
“妈妈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再想想。”
她说着站起来,拉开包厢门就穿着自己的鞋子,回手再关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扔岳知画一个人坐在这里面壁思过。
她不能给小女人反驳的机会,不让她反醒过来是不会回来的。
坐在日式塌塌米上,岳知画心情复杂,好不容易见到丈夫难得的笑容了,多年来一直还算疼爱自己的婆婆却不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