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夏妈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发着呆。有点臃肿的眼睑下面,挂着斑斑泪水。面露憔悴的夏爸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猛抽着烟。房间里全是烟雾,熏的人都睁不开眼。即使点着灯,房间里也依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地上都是些摔碎的东西,狼藉一片。可爱的弟弟夏小宇,则坐在母亲旁边小声的抽噎着,时不时还咳嗽着,一张小脸扭曲在了一起。
“爸,别抽了,大家都快要中毒了!”夏忆抽掉夏爸已经快要烧到手指头的烟头,摸索着,扔到床头的烟灰缸里。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忆脑海里充满了疑问,走到弟弟旁边,问道:“夏小宇,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惹出什么坏事啦?”
“呜呜,不是我,不是我。咳咳,咳咳,呜呜……”弟弟委屈的哭着,慌乱的挥舞着两只小手,解释着、咳嗽着。
“你们这是干嘛呀,到底怎么了?爸?妈?咳咳!”房内的烟味呛得人直咳嗽,受不了。夏忆赶紧从一片狼藉中,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给房间里透透气。
原本一直安静呆着的夏爸,又重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着了一根,重重的吸了一口。他憔悴的站起来,恍恍惚惚,脚步不稳的朝着夏忆走去。走到她的面前,宠爱又无奈的摸了摸她那湿漉漉的头发,说道:“小忆啊,你身上这样又湿又脏的,是摔跤了吗?”
“小摔了一跤,不过没什么事!”夏忆摇摇头,笑了笑。
夏爸努力的挤出笑脸,继续说:“爸爸和你妈妈决定离婚了!从今天开始,房子留给你和你妈,爸爸可能会带小宇离开这地方,去别的城市里生活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你妈妈和你自己,知道吗?”
“什么意思?我不懂你说的意思。”夏忆睁大着两眼看着夏爸,脑袋里晕晕的,搞不明白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慢慢你就会适应了!”夏爸也不多做解释,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拿起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的行李,拉起弟弟的小手,就朝房门外走去。
“妈妈!姐姐!妈妈!呜呜……”弟弟哭泣的一手拉着夏妈,一手拉着夏忆,不肯走。
“爸!妈!你们到底怎么啦?好好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夏忆也害怕的哭了出来,她紧紧的抓着弟弟不撒手。
夏妈依然还是呆滞着,没有任何动静。
夏爸强行抱走夏忆手里的夏小宇,拉开他拉着夏妈的小手,对夏忆说:“等我们安定好,爸爸会接你过来住住。”
“不需要,你有多远滚多远,我女儿一辈子都不会去你那里,你死了这条心。”夏妈终于有反应了。可她却拼命的把抱着弟弟的夏爸,往房门外推。就连弟弟拉着她衣服的小手,也被她狠心的掰开了。夏爸抱着弟弟,提着行李,无奈的走了。
“爸,别走。求求你,别走。爸,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再坐下来说说,好吗?爸……”夏忆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要拉住父亲,可被母亲拦住了。
“不许去!不许追!”夏妈态度很是坚决。
哭泣的夏忆努力的推开拉住她的母亲,随后追了出去。可当她跑出去,却发现在宽宽的大马路上,早已不见父亲和弟弟的踪影。只有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大了的大雨,在哗啦啦的下着。夏忆的泪水像缺了口的洪提,一发不可收拾。
天真的很黑了,街上的路灯都已点亮。夏忆依旧不放弃的在雨中寻找了很久,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了。站在雨中的她,撕心裂肺的哭着,早已分不清脸上流下来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夏忆丢了魂似的回到家里,夏妈轻轻的走到她的面前,无奈的摇摇头,把她搂进了冰凉的怀里。
“妈,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好好的你们,突然要离婚?为什么爸爸要带着弟弟走呢?”夏忆急迫的问着母亲,希望从她那里知道答案。
夏妈流着眼泪,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妈,你就告诉我吧!我要挽回爸爸,我们不能让这个家就这样散了!”夏忆继续恳求着:“妈,你告诉我,爸爸和弟弟去哪了,我去求他们回来!”
夏妈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说到:“哎!小忆啊,等我安排好了,过些日子,我们就回乡下去住吧!”
“我不要!我要爸爸回来,我要弟弟回来。”
“小忆!小忆啊!醒醒,我们到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夏妈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夏忆,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没有!”夏忆缓缓睁开眼睛,抹掉脸上黏糊糊的眼泪,呆呆的看着窗外陌生的地方。
自从父亲走后,夏忆每天都重复做着这个梦,原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为她永远疼痛的噩梦。
“你真的没事了吗?”夏妈还是很担心夏忆。她心自肚明自己的女儿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呢!
夏忆勉强的对母亲笑笑,没精神气的说了声:“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咦,这里就是外婆住的地方吗?”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情,她赶紧岔开话题,打开车门,下了车。
“恩,这是你妈妈生活了18年的地方。”夏妈感慨的说道。
夏忆看着不远处高高低低,错落在树林里的房子,看着眼前整齐种在小路两旁的树木,诧异的问道:“为什么不让车子直接开到外婆家门口?”
夏妈从车里拿出行李,笑着指着远处,说:“你外婆的家住在那里,车子根本就开不上去!”
顺着夏妈手指的方向看去,夏忆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原来她外婆的家,是住在那半山腰上,并不是在这些房子里。
夏妈拍了拍她肩膀,说:“这是座小村落,里面没有宽敞的地方让出租车掉头开出来。都已经到村口了,反正也不是很远了,我们穿过这个小村落,那后面有条小石板路可以去你外婆家。走吧!”
说完,夏妈就率先拿起行李,往前走去。夏忆也提起自己的行李,一边默默的打量着这个雨中特别安静的地方,一边慢慢的往村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