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到家的时候,大门敞开着,客厅里亮着光,吴宇正坐在那里玩手机,他抬头望了一眼,说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张海清有些疲惫,尤其是精神上更加疲惫。
吴宇起了个身,把椅子移向对着大门口的方向,他似乎有话要对张海清说,弄得张海清有些不知所措,她是盼了一天,都在盼着别人与她讲话。
“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张海清回答道,她呆滞地站在那,听候吴宇的指示。
“对了,你吃了晚饭吗?”
“我吃了蛋糕。”张海清强调说道。
“祝你生日快乐啊!”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吴宇继续说,他把他前面的椅子转动了一下,然后张海清便坐下了。
“我……你要带我去哪?”她突然好奇地问,“我还没吃饭呢。”
吴宇看到她气色已经不如早上那么好,这让他有些奇怪,因为像她这么年轻,应该是充满活力的,可是他却看到她脸上有一块一块的像冻结了的东西,这些夺去了她脸上原有的活力。她的脸像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嘴角也发白。
他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了,他想象不出一个人的变化可以那么大,原先她是那么可爱、脸色是那么好,可是现在却死气沉沉,一脸呆滞。
“你还没吃饭呀?”最后吴宇艰难地问出这句。
“你要带我去哪?”张海清又好奇地问了一遍。
“你先吃饭吧,现在还早。”吴宇望了一下外面。
张海清没再问下去,她径自走到电视厅里去,从冰箱里端出冰冷的菜和冰冷的饭出来,又到厨房去了。
只剩下吴宇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突然为这个小孩子感到有些悲凉,她怎能不虚弱呢,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却两顿都吃的剩饭剩菜,中间不知道还饿了多久,她怎么变得这么乖戾了呢,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张海清无言地把饭菜端了出来,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吃着。吴宇看着她,打破沉默地说:“好吃吗?”
“好吃。”张海清简洁地回答,吴宇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这饭并不好吃,他看到它们湿答答的一团,明显放太多水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好。
吴宇很想说带她去外面吃,可是又怕她不答应,他觉得现在需要一点轻松的气氛,于是开玩笑说:“恭喜你,你的雨季已经过去了!”
“啊?”张海清问道。
“不是说十九岁是一个人的雨季吗?”他又说道。
张海清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是那么温柔、年轻,吴宇分不清是因为这个笑话,还是她已经吃了饭,她的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好看起来。
“谢谢你。”她感激地对他说了一句。
由于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吴宇便问起她今天到底去了哪儿。
“我今天去爬了山,去了海边,还去了图书馆。”张海清骄傲地说道,她为自己今天去了这么多地方做了这么多事而显摆自己的充实。
“哎呀,好了不起,好了不起!”吴宇夸赞道。
张海清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她美丽的嘴唇上原本湿答答的饭也显得是美味佳肴了,虽然她孩子气的天真已经看不到了,但是她此刻悬挂在脸上的甜美的温柔也让吴宇觉得这两种互换间并没有差距。
“那么你呢,今天干了什么?”张海清回问他。
“我啊,抠图抠图,一直在做这个。”吴宇显得无比沮丧地说。
张海清却安慰他道:“没关系呀,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不就可以了?”
吴宇听了她这句话,也露出了他久违的幸福的微笑,他感觉张海清说得是那么的对,更主要的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这种坦荡的语气。
“你本来就是做摄影的,虽然弄了一天会很累,但是没什么啊……”张海清因为找不到词,最后只能用大方的语气总结。
“是啊。”吴宇非常愉快,他认为张海清的鼓励里不含一丝杂质,是那么干净宝贵,听着让人非常舒服。他这才发现,她真是一个好女孩。
结果张海清剩了一半的饭,她愁眉苦脸地对他说:“哦,实在吃不下了。”
“那就别吃了。”吴宇对她说。
她也幸福地说:“反正吃了蛋糕。”
“我还要带你庆祝庆祝呢!”吴宇放大声音提醒她。
“啊?”张海清充满疑惑地看着他,她又想起了今天一天没人和她说话,如果晚上能和人出去走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要给我庆祝什么?”张海清带着更加温柔的声音问。
“现在是秘密哦。”
“现在是秘密哦。”张海清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逗乐了吴宇。他觉得张海清就是一个活泼、可爱、天真又温柔的人,就算她想装得死气沉沉,自己也很快会受不了,而暴露原形的。
“那么晚上8点我们行动。”
“好的。那我先去洗个澡。”张海清起身了。当她来到房间时,她伸出两只手指做了个快乐的手势,因为能从寂寞里解脱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她忘了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陷入寂寞的。
洗完澡后,她重新躺回吊床上,悠闲地在那摇来摇去,想象着等下的精彩、将来的精彩,她觉得生活是多么有意思,她爱生活。不知道吴宇会给她什么惊喜,但是正因为不知道她的心嘭嘭跳着,她想,成熟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成熟让她知道自己的所爱,她就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她回想着自己几年前的生活,老是被邻居伙伴冷落、欺负,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可以居于他们之上,她将不再受到他们的欺负和冷落,因为她已经朝着一个更高的目标走去。这些都是成熟的好处,她将有一双眼睛看到这个世界,有理智去分析,而这些都是她以前未曾涉及的。
8点钟的时候,张海清准时离开了房间,她在阳台下徘徊着,一会儿吴宇便出来了,她迈着步子对他说:“你来了。”然后对他展现笑容。
“嗯。走吧。”吴宇随口对她说道,然后锁了门。
“要开车吗?”张海清一边跟在他身边,一边问。
“不用,车坏了。就在附近。”
“哦。”张海清轻快地回答,在夜色中她微微张开双臂,风向她吹来,她跑两个台阶停一下,然后又跑两个跟上吴宇。
她抬头急不可耐地望着吴宇,真想问一句他要带她去哪,可她就是按捺住不问,她喜欢未知的东西,对于所有未知的东西都觉得有趣。
吴宇带她来到了海边,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此时隐没在夜色中一种看不到而无法想象的宽阔向张海清迎来,使她更感受到世界的辽阔,天空中亮着几颗星星,自然又进一步向她逼近,这次她看到了宇宙之间的天地,这陶冶着她的心灵。
“晚上来海边走走真好啊!”
“是啊,晚上散步真开心。”张海清说。
“在那边。”吴宇手指着轻声对她说道,然后便朝左边走去。
张海清走在吴宇后面,她发现吴宇虽然比她高大,她却好想保护他,她想保护他的心灵不受到伤害,还想保护他让他来到这些美丽的地方,当现实中有什么磨难她还想斥责那些阻挡他的人,只要让他健康、开心。她想曾经他是个小孩,然后一点点慢慢地长大,她很想让他的成长不受到伤害,就算受到伤害时也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开导他、鼓励他,使他即便受到了伤害也是乐观、勇敢的,她真切地想,如果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她能保护他,那是多么的好。
她侧侧头,她知道他的成长过程并不是这样的,她的也不是,很多很多人的都不是,这样的小孩都经历了辛苦,他们不知道怎么疗伤。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即使没人陪伴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她要乐观、勇敢。
这样的想法让她更加朴实和聪慧。吴宇向她摆了摆手,他正站在一堆石头的前面,张海清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海滩尽头了。她回头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到海浪声,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海浪的声响,问:“到了吗?”
“到了。”吴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