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是一个想要快点投胎轮回的魂魄。
被强行灌下孟婆汤以后,他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保留下了些许记忆。
他想起了一个女孩,他感觉到这个女孩跟自己的死,很有关系!
他打算轮回之后,凭借仅存的记忆,查清一切。
可是,
他的轮回之路,其漫长和艰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要想走完这一程,他必须拿出钢铁一般的意志。
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想起。
我以无比敬佩之心,斗胆为其暂取一名。
唤作——铁魂。
————
铁魂走过了奈何桥,开始飘然而起,这是魂魄从地狱升回人间的现象。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魂魄就可以进入轮回。
铁魂意识恍惚昏昏欲睡,他努力的保持醒着,害怕自己一旦睡着,就会失去仅存的记忆,担心自己睡后醒来,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咬紧牙关,撑住眼皮,眼球极速的转动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攥紧双拳,蹬直双腿,全身都绷紧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在跟某种无形的巨力抗衡。
这是地狱与人间的交界之处,处于地狱的天空之上,人间的地壳之下。
昏暗,无边,混沌。
刚死的魂魄在下坠,下坠的魂魄大多在叫喊: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啊——!”
“上苍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公平——!没天理——!”
“啊——!”
……
大部分的喊叫,不过是因为急速下坠而发出的惊恐尖叫。
叫声此起彼伏,远近层次,大小变化。
每一秒钟都有人死,每一秒钟都有魂魄坠下,交界之处,似乎永远都会这么热闹。
轮回的魂魄在上浮,上浮的魂魄都是越升越快,只有铁魂在减速。
还残有记忆的魂魄就有重量,有重量的魂魄就不可能升过交界之处。
上浮的魂魄都很安静,他们已经连如何发声都忘记了,自然也没有表情,四肢放松得好像没了骨头,身体随着飘升,柔软的摆动。
绷紧了身体,表情痛苦的铁魂,在其中特别显眼。
铁魂还在支持着,用自己的意志抗衡孟婆汤的效力,紧紧抓住最后那一点点记忆,就是不松手!
那个执念,仍旧挺在铁魂的脑中:我,要回家!
铁魂越浮越慢,终于悬停在了空中。
他当然不知道,只要不放弃那一点点记忆,他的魂魄就还是有重量,无法继续上升,无法完成轮回。
他以为:只要坚持到最后,只要支撑到完成轮回,我就一定能留住这最后一点点记忆!
铁魂是不可能成功的,除非制定了三界秩序的,那个无上的存在,能够法外开恩,否则,只要铁魂还在坚持,他就不可能进入轮回。
铁魂会放弃吗?
当然不会,但总有他不能再继续坚持的时候。
“意志”之强,虽然没有上限,怎奈现实之“力”,总有枯竭的一刻,“意志力”再强,终归还是有极限的,铁魂不可能这么永远的抗下去。
情况会有转机吗?
转机所带来的后果,是好,还是坏呢?
一团飘忽的紫色出现在了交界之中,如烟如雾如丝如锦,跟周围昏暗混沌的环境格格不入,给人一种此物不属于此处之感。
紫色悬停了下来,观察着坠下的魂魄,竟是一个发长如瀑的少女。
发长如瀑用在这位少女身上,不能算是夸张的比喻,只能算是如实的阐述,她的头发真的很长,飘散起来真的跟瀑布一样。
少女不仅头发是紫色的,缥缈的。
就连整个身子,也都是紫色的,缥缈的。
少女的脸上没有五官,看上去像是戴了一张坚硬的面具,面具上仅有一个,形似顺时针旋转的,漩涡的图案。
这并非她的实体状态,而是她为了进入交界之处完成任务,而暂时化身成的状态。
这个状态下,魂魄是看不到她的,地狱统治者在交界处布下的监视手段,也发现不了她。
她的任务,是捕捉看起来比较强健的,正在下坠的男性魂魄。
当发现合适的目标时,她就会快速的飘过去,让目标魂魄坠入她的长发之中。
长发会把魂魄包裹起来,她就可以带着魂魄继续飘游,寻找下一个目标。
被包住的魂魄就如受到了强力的催眠,一下子就昏迷了。
很快,她就被一个悬浮着的魂魄给吸引住了,这个魂魄就是铁魂。
她飘到了铁魂的身旁好奇的观察了起来:
奇怪,这个魂魄怎么会悬着不动呢?他到底是坠下来的魂魄,还是去轮回的魂魄?他看起来为何这么痛苦?
少女认为:去投胎的魂魄都是没有表情的,这个魂魄有表情,这么说来比较有可能是坠下的魂魄了。
少女围着铁魂飘了几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帅气算不上,却透着一股刚劲儿,表情是痛苦,但还是可以想象得出,在常态的时候,应该是一张写满坚毅的脸。
发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剪短了而已,不像是会打扮自己人,头发剪短了也就图个好打理吧。
浅色的长袖体恤,没有什么图案。
深色的宽松牛仔裤,配了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感觉这么穿,应该是为了运动方便,并不是为了帅。
铁魂的衣裤上有些许破洞,多处擦痕,好似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战斗。
少女觉得:这个身板看起来还不错,虽然远不如大哥那么壮硕,比起二哥也差一些,但肌肉的线条也算明显了,带回去应该不会挨骂的。
这么想着,少女用手甩动了一拨长发,把铁魂包住了。
被长发包住的时候,铁魂忽感一阵温柔,他误以为自己总算撑到头,进入轮回了,也就放松了下来,陷入昏迷……
轻浮男青年的声音“……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你从哪儿找来的?”
铁魂努力的撑开眼皮,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正大开双腿,蹲着看自己的人影。
不远处,好像有一个擂台,擂台上正有人在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