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寂寞地洒在瀛城的大街小道上。一些飘落的黄叶,散乱地沉睡在地上,像是古老的誓言无声无息……
那天晚上,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下雨,丝丝惆怅撕扯着楚洁仪的心,她在矛盾中挣扎着,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
夜,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迷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和遥远。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楚洁仪的身边停下来,车窗很快打开了,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洁仪,真的是你!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过得还好吧?”
楚洁仪抬起头望去,是高剑。没错,就是他,她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又遇到了高剑,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呢?还是瀛城本来就是个不大的巴掌地盘呢?对望的一瞬间,紧张或者厌烦等等情绪一起袭上了她的心头。
“是你!”楚洁仪嘴里冒出来两个字,她的确是再也不想看见这个无耻的家伙了。
“是呀,宝贝,几个月不见,是不是把我忘记了呀?”高剑嬉皮笑脸地说。
“对不起!我还有事情,我要走了。”楚洁仪说完,转身朝着另一个路口走去。
高剑驾驶车子马上追赶上来:“洁仪,怎么了?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了?”
“你想干什么?”楚洁仪厌烦地望了他一眼说。
“你的口气好像很敌对我呀?不过,没有关系。你的情况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哦,听说你已经和那个林凯快要两清了,那我们……”
“卑鄙!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可是天天惦记着你呢?”
高剑从车上下来,一把拉住楚洁仪的胳膊:“走吧!上车,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放手!否则我要喊人了!”
“喊什么?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拉你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自重!”
楚洁仪使劲地想挣脱高剑有力的手掌,然而,此时她却显然如此的虚弱和无力。
这样的一番撕扯,最终在巡警的询问下而结束了。
这件事情,无形之中在楚洁仪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两天后,罗翔宇在一个同学家里找到了楚洁仪,短暂的离别,犹如很多年!
看到罗翔宇的那一刻,她一头扎进他的怀中痛哭失声,她知道,在心底对他依然有着深深的依恋。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她的抽泣声如同撕裂的疼痛在彼此身上蔓延。
罗翔宇带着楚洁仪走出同学的家门口,他一只手握着轿车的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楚洁仪惊慌地看到,这人不是别人,又是高剑!这个幽灵般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翔宇,他就是高剑!”楚洁仪的身体不由得靠紧了罗翔宇,小声的说。
“原来就是这个狗东西!妈的!他也太猖狂了,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他……”罗翔宇脸上有种怒火在燃烧。
这时候,高剑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跟随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两个满脸横肉的人。
楚洁仪用双手捂着眼睛,她担心的一幕还是来了……
等到警察到来的时候,楚洁仪才知道,情急之下的罗翔宇拿了车上的水果刀。在这场酝酿已久的厮打中,高剑身负重伤。
高剑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还是因为腹部大量出血而送到了医院的急诊科,进行治疗。
当天晚上,楚洁仪和罗翔宇就被带到了明公路派出所。在警察将他们分开审问的时候,出现了口供不一样的事实。
原因很简单,楚洁仪没有承认和反映这件事情,原本是因为高剑纠缠自己而引起来的。而罗翔宇反映了所发生的真实情况。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矛盾的,楚洁仪也许只是展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而已。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她总之在警察面前否认了那一切。
在法院二次开庭的时候,楚洁仪或许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又忽然改变了原来的口供,她把高剑如何纠缠,威胁自己的一系列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这些对于罗翔宇的辩护律师来说真的很重要,从而大大减轻了他的罪行。
就这样,罗翔宇最终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两个月,赔偿受害方高剑医疗费二十万元整。当罗翔宇起初知道楚洁仪否认了被高剑纠缠这一事实以后,气得咬牙切齿,后来慢慢的在狱中服刑的日子他开始逐渐平静。或许,当时楚洁仪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曾经那样的沉沦过,或许是害怕担当什么别人的指责;她应该有她自己的难处吧。还好,最后她还是翻供了,把事情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他还是选择原谅了她,不让自己去怪她。
刚刚入狱的几天,罗翔宇起初感觉到无比的煎熬,在世间还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呢?可是为了楚洁仪,他不后悔走了这一步。他只希望楚洁仪能够从心灵上回到从前的那个她,她会的,真爱赋予着人们这样一种力量,把人唤醒;他希望自己的这种思想,楚洁仪某一天能够懂得。
一个晴朗的午后,楚洁仪下厨细心地做了几道自己最拿手的菜肴,然后装进保温饭盒里,来到罗翔宇服刑的监狱。这是她第一次来看望罗翔宇了,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何至于此呢?对于她最初没有提供真实口供的事情,她一直感到很羞愧,悔恨。她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而罗翔宇却是一个如此胸怀若谷的人,她凭什么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呢?她觉得,他的高尚映出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劣,她不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再三犹豫下,她还是决定要离开这里,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做人。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已经污秽透了,它需要死而复生的一次洗涤。
做好了这样的决定后,她预定了三天后飞往巴黎的机票。
罗翔宇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在她对面坐下来。入狱短短两周的时间,罗翔宇明显地瘦了一大圈,剃了光头的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深沉,他的两个眼窝深陷,看起来很是憔悴。楚洁仪看到他的第一眼,泪水就无法抑制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楚洁仪伸出两只的手却被逼冷的玻璃挡住了,她的十指自然地伸开,刻意地与罗翔宇那双戴着手铐的手隔着玻璃吻合在一起。痛或者泪,悔或者伤,在这含泪对望两无言的一刻里,都显得那么的充裕。
良久,楚洁仪咬了一下嘴唇说:“翔宇,你瘦了。”
“你也清减了不少……”
“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太多了。”楚洁仪发自内心地说。
“丫头,别说傻话了,我为你做得一切都值得,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罗翔宇声音有些哽咽。
“翔宇,你在狱中好好表现,尽量争取早日出来,我配不上你,我订好了三天后飞往巴黎的机票,我会在那里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孩子好好养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的,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走了,我就失去精神的支柱了,我不要你走;你等着我,等我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团圆,过最幸福的日子,好吗?好吗?”罗翔宇先是惊讶于她的决定,后又痛苦地追问道。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是思考了多天的结果。这个地方给了我太多的伤害和屈辱,而你又给了我最无私的爱情;你知道吗?这么一段时间以来,我经常早上会做噩梦,梦里面都是自己罪恶的面孔以及你善良痴情的样子,我总是梦见自己把你害得血肉模糊,而我怎么呼唤你,你都不肯原谅我……翔宇,原谅我,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我觉得自己会活不下去的,我被自己的心灵折磨的千疮百孔了,这件事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他会跟随我一起去巴黎……”楚洁仪声泪俱下。
“翔宇,你放心好了,我姑姑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姐也在巴黎,我们在一起会有个照应的。”
“那就好,只是,洁仪请你认真地考虑好腹中孩子的问题,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就趁早做掉吧!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能苦了自己。”
“不,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更因为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罗翔宇的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
“好吧,我只是怕这样会苦了你,你如果真的想去巴黎,就去吧!只是以后的日子,我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随时出现在你身边,再也不能为你排忧解难,我真的很放心不下你……。”罗翔宇不忍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的痛苦,他的心像是被刀子割的一样疼痛。他将手掌滑落至她略微凸起的肚子上,含着泪水悲戚地说着,要她在异国开心的生活,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等等,这些如同生死离别一般难过的话语。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喊着,快点,走吧,走吧!半小时的探监时间很快就到了。
楚洁仪只得一步一回首地离开探监室,离开罗翔宇。“洁仪!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时候,罗翔宇忽然大声地喊叫,那种声音仿佛一只苍鹰最后的哀鸣。
“我会的!你也要保重身体,我会回来的——”楚洁仪回头大声说,只是罗翔宇此刻已经被狱警带走了,那面宽大的玻璃在这种场合下彰显的更加凄凉与空荡。
这短暂的相聚,包含了太多世间的悲欢离合,心碎神伤。楚洁仪感觉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软绵绵地一步一步向前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