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书记和市长的介入,派另外的人对社会事务局重新进行了测评,二次测评的结果与前一次大相径庭:局里上上下下,决大多数人对陈志之都给予了正面评价,而且评价还蛮高的。相反,对吕四权就不那么客气,甚至有人认为,那不过是个人渣,感叹这样的人怎么也能混到领导岗位上?为此还扯到什么“干爹”、“湿爹”这样难听的话。听到这样的结果,吕四权就有点紧张了,他意识到,他和陈志之竞争的天平,已经向对方倾斜了。就这样眼瞅着煮熟的鸭子让它飞走吗?当然不能,要不,他就不是吕四权了。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也顾不得是不是时候,就去市委找霍海。
他坐下来,霍海不冷不热地对他说,你先倒水喝吧。说罢就低了头阅他的文件。
吕四权嗯了一声,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回原处,一声不吭地喝水。过了一会儿,霍海把阅完的文件夹合起来放到一边去,抬头望着吕四权,叹口气说:“我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遇上你这么难缠的事。这些日子里,省上没有少跑,成效不能说不大,人家招呼也打了,都打了,给尚书记打过,给肖市长也打过,可就是迟迟定不下来。不但没定下来,还节外生枝,弄出这么个事来。”
“让你费心了,霍书记。” 吕四权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有点不屑地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次考核吗,还能翻了天?我就不信这个邪!”
霍海一听这话,就有点不快。他轻蔑地笑笑,揶谕道:“在这方面,你蛮精明的哈。是,一次临时安排的考核,对一个班子成员的人选,其影响微乎其微。但你想过没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本来就不看好你,”说到这里,霍海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说,“不瞒你说,那天尚文天问我考核的情况,我感觉不对头,尽管我替你说了不少话。他依然没有表态。据我了解,尚文天在问我之前,和肖明轩接过头。你知道,这个肖明轩对你的成见很深,他要是在尚文天面里说几句不利于你的话,可就是雪上加霜呀!”
吕四权听到这里,就有点气,他不好气地说:“这个肖明轩,软硬不吃。那天我去找过他,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松人,就这样讨不了人家的好。”
“你什么地方也没有得罪人家,他是仗着自己是票箱里跳出来的,就以民选市长自居,给社会一个清廉的形象呗!”
“这就怪了,我这事跟他清廉不清廉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也就是我们之间,好赖是吃一个沟里的水长大的,有啥难事,千方百计地护着,遇到这样的机会,尽力往上推荐。出了这个圈子,还有谁认为你是个好干部呢!”霍海直言不讳道。
“我也没有干什么坏事,怎么口碑就这么差呢?”吕四权好像有多大的委曲似的
“好了,闲话不说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实在不易,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霍海说着话,拿起电话听筒,拨了一个号,那边接起来,这边就说开了,两边寒暄了几句,那边问有什么事,霍海便和颜悦色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小老乡的事。”
那边说:“哦,是这事儿,我记得我给市上的主要领导打过电话。怎么,打个电话还不管用?”
“哦,倒也不是。你给他们打过电话以后,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最近在考核这个局的班子时出了点儿小插曲,情况有点变化。你能不能再给加加码呀?”
那边说:“可以吧,我找机会再给他们说说。哎,你的这个小老乡叫什么名字来着?”
霍海就一字一顿地说:“吕四权,对,吕四权,双口吕,一二三四的四,权力的权。”
那边说:“好,我记下了。”
霍海说:“那就谢谢了,有空我去当面致谢,再见。”
吕四权一听,说的正是他的事,并且那边答应得那么痛快,不禁心中一阵狂喜,望着霍海那可爱的样子,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霍海打完电话,对吕四权说:“你也听到了,人家答应再给这边加加压,不怕他们再这样悬而未决了。”吕四权知道,霍海说的这个“他们”,当然是尚文天和肖明轩了。
之后,他俩聊了一会儿,聊天之间,吕四权发现霍海心事重重,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试探性地把话题扯到霍海的未来,要让霍海感觉到,好像他也非常关心霍海的前程似的。霍海听他说到自己的前程,勉强笑笑,推心置腹地说:“这种事一向都是这样,上面要有人拉,下面要有人推。当然,决定性因素在上面,上面没有人拉,一切都无从谈起。可下面的因素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有,总比没有强。”
吕四权听出霍海的话中有话,略加思索,说道:“霍书记,有用得着我吕四权的地方,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尽力而为。”
霍海就说:“在你们中间流行着一句话,叫做‘不跑不送,原地不动’,这话是说得俗了些,但话丑理端,是有它的道理的。比如说,你不跑,谁认识你,用人之际,谁又能想起你来,而要跑,两个肩膀抬上个头,又有谁理你那个茬呢。”
“明白了,霍书记,要我们做什么,你就直说。”
霍海不经意间笑笑,慢条斯理地说:“想在适当的时候到上面走走,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名堂来。这鬼地方,又没有什么土特产,就是有,也值不了几个钱。思来想去,想到了一样东西。”
“宝石?”吕四权问。
霍海摇摇头,半天才说:“那东西倒能拿出手,但你能找到多少呢!”
“书记的意思是,这次去拜访的人不少呢!”
霍海点点头。
吕四权又问:“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呢,只要我能找得到,我就是跑遍天涯海角,也要去把它找回来。”
“用不着你去天涯海角。”霍海顿了一下,看着吕四权说,“我想把国内的一些书画名家请到天龙来,在天龙市搞一次大型的书画大赛。正准备筹一笔款。你回去和陈志之商量商量,你那儿能筹点,当然不错,更重要的是,跟各县、区和市上各部门掌握实权的老乡、同学、朋友们都打打招呼,大家都出点力,把这次大赛办好,就什么都有了。”
吕四权愣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霍海说着看看表,吕四权知道霍海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到送客的时候了。于是,他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搭讪着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