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夏清一点也听不懂夏明德的话。
“我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明白吗？”夏明德低声一笑，“你根本就不是我夏明德的亲生女儿，至于你的亲生父亲……”他摇了摇头，目中透出一抹惋惜，但看在夏清眼里，却那样恶毒：“你的父亲，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你那个贱人母亲，为了保住族人以及她腹中的孩子，竟然不惜委身于杀死她丈夫的仇人，你说这多可笑。”
“你到底在说什么！”太阳穴砰砰跳个不停，夏清不耐烦地喊道。
“还不明白吗？你的母亲，是北狄的公主，父亲嘛，却是我那软弱无能的兄长。”
“夏明德，你可真够卑鄙的！”听到这样残酷真相的夏清，冷静地令人诧异。
“怎么？不感到绝望吗？”
“绝望你个头啊！”在极端愤怒时，总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从而出口成脏。夏清瞪着夏明德，以一副不甘示弱的姿态道：“幸好我不是你的女儿，否则我才得哭死。”
夏明德双眸一眯，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在意，但还是略微感到有些挫败。
笑了笑，眼中光芒忽地一变：“好，好，为了奖励你的处变不惊，父亲我决定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挥手让人抬上来一只大缸。
“这是……啊！”忍不住，夏清失声惊呼起来。
缸里放着的，竟是一个手足被削掉的人彘！
“怎么样，对于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还满意吗？”夏明德笑指那口大瓮，面朝夏清。
夏清强忍呕吐的冲动，勉强站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明德冷哼，目光中冷忙闪动，“凡是背叛我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你就算心中愤恨，杀了她不就好了，为何要这般残忍！”望着缸内那颗痛苦不堪的头颅，夏清再也忍不住，大吼出声。
“直接杀了，又怎能解我心头只恨？况且，杀鸡儆猴这个成语，你不是没有听过吧。”夏明德说的句句在理，夏清无话反驳，只能看着那口大缸，看着里面那个被削去手足的人，心痛如绞。
雅柔，雅柔……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百死而不悔，哪怕遭受如此折磨……真的很想问问你，但是，现在的你，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想怎么对付我，也和她一样吗？”事到临头，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再残酷的刑罚，最终的归属，也必然死亡。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不，我暂时不打算杀你。”夏明德开口，结果出人意料。
虽然可以暂时摆脱死亡的阴影，但心中的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如果，方雅柔不是为了帮自己，她一定不会沦落如此下场，而依旧完好无缺活着的自己，今后想起她时，心中又该是怎样的痛苦悲戚。
“求你，求你了……”她突然跪下，颤声道：“杀了她吧。”
“杀了她？”听到这样请求的夏明德，不免诧异。
“是，求你杀了她，现在就动手！”与其那样痛苦的活着，不如早日解脱，荣登极乐。
夏明德似乎在犹豫，但很快，他就下了决心：“把她带出来。”转身，对一旁的士兵吩咐。
束缚在周身的网刚被拿掉，一把冰冷的匕首，忽然被塞进了掌心。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之前被人夺走的那把。
夏明德指着那口大瓮，道：“我同意你的请求，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要我亲手杀了她？”夏清双目通红，漆黑的瞳仁，仿佛两道利剑，刺向夏明德。
对她锐利的眼神恍若无睹，夏明德用温和的声音，道出残忍的事实：“怎么？不愿意吗？就算你现在不下手，杀死她的人，也是你。”
缸内失去手足，亦失去双目和听力的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激烈地扭动起来，哑掉的嗓子，发出类似破风般的“嘶嘶”声。
几乎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亲手杀死她？
本来，一切不该如此的！
“你最好快一些，我的耐心很有限。”夏明德不耐地催促着。
“对于那个女人，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双肩不住地颤抖着，夏清垂着头，忽而低声问。
被她莫名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夏明德皱眉：“哪个女人，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夏清蓦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如百花齐放，美得惊心而诡异：“我在问你，那个被你从北狄带回来的女人，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在夏明德震惊的眼神中，她继续道：“还是说，你这般憎恨她，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曾爱过你！”
“你在乱说什么！”震惊的眼神，逐渐转变为慌乱。
夏清看得一清二楚，冷笑也逐渐在心中扩大：“我没有乱说，你心里应该明白，真因为得不到，才会想要毁灭。”
“闭嘴！”
“闭嘴？”夏清嗤笑：“宰相大人只会说这些吗？难道不想跟我讲讲，你到底有多爱那个女人，又有多恨那个女人。”
“我叫你闭嘴！”夏明德冲上前，一把掐住夏清的脖子。
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随时可取自己性命的中年男人，夏清露出鄙薄的笑：“我现在终于明白，那么多年来，她之所以维持着卑微的身份，不与任何人争抢，也不在乎自己在相府的地位，并不是因为软弱，也不是无能，而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