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平南王再也没有来过,连送饭的仆人,也在第三日后,就凭空消失了。
夏清想要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当她试图推窗的时候,却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给钉死了,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窗户打开。
她这才明白,自己已成弃卒,平南王确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三日后,便不再给她生机。
宝筝也发觉了异常,连忙去推门和窗户,在推了几次都纹丝不动后,宝筝突然哇的哭出声来:“王妃,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肯定要被饿死在这里了!”
夏清被她哭得心中难过,忙搂住她,歉然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宝筝哭了两声,听夏清向她道歉,又连忙擦干眼泪,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怨怪王妃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害怕。”
夏清抽出帕子,为她擦拭泪水,柔声安慰道:“放心,我们不会就这样死的,一定有离开的办法。”
宝筝现在已是六神无主,看到夏清镇定坚毅的面色,心境也跟着慢慢平复下来,抽噎着说:“嗯,我们一定可以平安离开这里,王爷肯定会来救王妃的。”
王爷?元睿吗?
自己可以指望他吗?
心中一团乱,明知道指望别人来救,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有等人来救。
这间民居,似乎并不在城区,到了夜晚,周遭一片安宁,只闻夏蝉不休的鸣叫声,与阵阵括噪的蛙声。夏清深知,元睿找到这里的可能性根本微乎其微,但为了不让宝筝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她只说,一定会有人找到她们。
可是,口中这样说,心中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
直到又过去三日,连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宝筝,都直到再无希望。到了这个时候,她反倒比较平静,只陪着夏清,坐在门角边,一语不发。
外面下着大雨,滴滴答答的声音,听在耳中,竟似催命的鼓点。夏清吃力地弯腰,将茶杯搁在门缝处,接着渗进屋内的雨水。
整整半天的时间,才接满一茶杯的雨水。
夏清用帕子沾着雨水,轻拭宝筝干裂的双唇,“宝筝,别怕,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是死了以后离开吗?”宝筝艰难地支起身子,从夏清手中拿过帕子,学着她的样子,帮她湿润同样干裂的唇:“王妃不要再管我了,左右不过是个奴婢命,死就死了,可王妃……您不能死。”
“胡说什么!”夏清叱责一声,微弱的声音,几乎与蚊呐没有两样:“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人命不分贵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死。”
“王妃……”宝筝抱住她肩膀,忍不住哭出声来。
夏清强自收住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被弄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一定要挺住,我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
宝筝哽咽着,在她怀里渐渐不做声了。
夏清闭上眼,听着门外滴答的雨声,思绪渐渐变得飘忽。
嘴上虽那样说,可实际上,她也快要失去希望了。
雨声不停,声声催人倦。
两日后,夏清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说,两天前,她还抱有希望的话,那么此时,她已经彻底死心。
只怕是,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这一世的生命,本来就不该属于她,即便此时死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损失,只是委屈了宝筝,连累她一同给自己陪葬。
意识的迷蒙中,她眼前逐渐幻化出一道人影,九天神光之下,明晃晃的龙袍,耀得眼睛生疼,却又那么温暖。
不知怎么回事,她在即将离世的最后一刻,想到的人,竟然会是他。
那个铁血手腕,心机深沉的帝王……
“夏清!夏清!”幻觉似是越来越严重了,他的声音不住地在耳畔回响,不但如此,还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紧紧拥入怀中,那样温暖与安宁。
接着,整个身子一轻,她听到他在焦急地大喊:“还愣着做什么,都来帮忙!”
她紧紧闭着眼,明明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双手却用力拽着对方丝滑的缎面衣袖。
这个梦,做的越来越离谱了,她竟梦到他来救自己,那个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的一国之君。
不会的,他怎么会来救自己?他一心醉于政务,殚精竭虑,哪有时间千里迢迢来寻自己,况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
“清,你说自己从来不依靠任何人,还说自己从来不会输于命运,所以,你听好,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朕醒来,朕不许你做一个临阵逃脱的懦者!听到没有!”他的声音又惊又痛,听在耳中,更加显得不甚真实。
但夏清,却宁愿相信是真的。
所以,她奋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憔悴而焦虑的脸,双眸血红,满布血丝,连一向光洁的下巴,也长出了短短的胡茬。
她吃力地抬手,抚上他憔悴的面庞,细腻的掌心被胡茬扎得微微有些****,一时间,她竟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皇上吗?”
他点头,一双通红的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愧疚:“对不起,朕来晚了。”
“晚……”她摇摇头,声音低微,却足够皇帝听到:“不晚,我从没指望,皇上能来救我。”
“对不起,朕早该想到的。”元彻看着她,仿佛怀中所抱只是一抹轻烟,下一刻就会消散,他有些害怕,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朕富有天下,如果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还岂能配坐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