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在那儿,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恍惚间让他有些走神。
“姚董事长,你一副文艺腔的样子,倚这儿演哪出呀?”
她回过神,一脸歉意,完全忘记了刚才包厢里还有人等着自己:“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出神了,章老板还在吗?”
钟凯文半嘲半讽:“什么事情要想大半个小时,这会已经人走茶也凉了。”
“真是抱歉。”姚依灵理亏,忙着赔礼。
他收敛傲气:“看我准大嫂的面子,这回就算了,下次有重要客户可不能溜之乎也的大半小时,做为苏安电器的董事长,这种做法与礼节上也不符。”
“是,不会有下次了。”确实是自己做事有欠考量,姚依灵坦然悉听。
“走吧!知错就好。”钟凯文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姚依灵的好处就在于……从来不会为自己做错的事辩解。
钟凯文在前面走,姚依灵尾随着他,钟凯文步子迈的大,走到酒店门口时已经把姚依灵甩了50几米开外。
公司的车开到酒店门口,门童打开车门等着他俩上车。
钟凯文扭头看她,姚依灵忙小跑过来,表面上她顶了个董事长的虚名,实则事事全是听钟凯文的。
坐到车内,钟凯文道:“过几天是章俊女儿生日宴,我们要一起去,这笔买卖我得和章俊做成,跟他合作我也放心。”
“谈生意的话,在公司不行吗?”
“你以为生意全是在办公桌上谈成的吗?”钟凯文屈尊的看了她一眼:“中国是人情社会,社会被人情左右,人情就是一种商机,没听说过”人脉创造财富“这句话吗?不管是生日宴、寿宴、结婚宴、各种宴都是被商品化的人情,人情的商品化扩展了无限操作空间,就像催化剂一样渗透到生意中。”
“这么说来,人情不就是潜规则。”
“换个好听的说辞……人情是商业的市场手段,会带来相应的回报值。”
她嘀咕道:“还不是一样,这跟行贿、溜须拍马有什么区别。”
“姚董事长,你真是幸福,就这样单纯的活着吧!没有行贿、溜须拍马,这个世界或许会纯洁,但苏安电器那一堆子人早晚会没饭吃的。”
“所以,我才想做律师。”她没有反驳,只是说出自己的心声,当初想成为律师的心情是什么?觉得世界太肮脏,想尽一丁点微薄的力量,让和她一样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幸福。
“哦!以你的能力,看来也只能胜任一个律师。”他腹诽,这女人到底是“单纯”还是“蠢”,这世界的规则一直是这样,有需要质疑和诧异的地方吗?这种人,还是活在象牙塔里做个单细胞的律师比较好,完完全全不是做生意的料。
准大嫂是不是太用人唯亲了,这样的心智让他带出个名堂来,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怕也是一事无成。
夏子夜坐在车里打了个喷嚏,一定有人在骂自己,不然这样热的天气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她拉了张餐巾纸擦脸。
不远处,有几个交警正在查巡,她想起刚在烤肉店喝的酒,现在属于酒驾,忙调转头往回开,本来约了慕容聪要去首饰店订下戒指的,眼看时间快要迟到了,全怪那该死的柳烈焰,她在心里咒骂了柳烈焰几句,狠狠踩下油门。
隶属于慕容集团旗下,国内最豪华的连锁大型酒店,里面住一天服务费就要以数万元计算,还不包括套房房价和其它费用,因为离首饰店近,慕容聪约好夏子夜在酒店大厅见面。
夏子夜火急火燎停好车,踏着小碎步往酒店大厅走,硕大的大厅里连慕容聪的影子也没有,正从包里摸出手机想拨他电话的时候,在大厅偏隅的咖啡厅看见熟悉的身影,慕容聪穿了件粉红色衬衣,袖口处随意挽起,正端着一杯咖啡跟桌边的女子笑逐颜开。
夏子夜的视线停在女子的手上,可能是慕容聪的衣领屈着,她倚在他身边,正侧身替他理着领子,距离相当的近,近到连脸上的黄雀斑都可以准确数出粒数,赤果果的调情。
果然“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夏子夜走进咖啡厅,要了杯咖啡,静静的等着这场香艳戏散场。
好不容易,两人起身要出咖啡厅,夏子夜也结帐跟了出去,一直跟到酒店门口,目送着那女子上了车,慕容聪折身回酒店大厅,一转身,见夏子夜正在身后不远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莫讳高深的笑看着自己,他坚不可催的小心脏不自觉的惊扰了一下。
他走近她,解释道:“子夜,是刚巧碰上的客户。”
“这年头,客户还给整衣领呀?”
慕容聪尴尬道:“真是客户,以前为了一个投资方案见过面,现在社会开放,女人也有对男人动手动脚的时候。”
“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怕你想着我的过去不相信我,才拼命解释的。”
“知道了。”
“听你口气,刚才应该看到了一切,真能一点也不生气吗?”
“我干嘛要为这种小事生气?如果要生气,她给你整衣领的时候就应该生气了。”她眸色如墨,看不出太多情绪:“最近听了一个故事,有两只狼来到了一片草原,一只狼很伤心,因为草原一望无际,但没有看到可以吃的食物;另一只狼却很高兴,因为有草的地方就会有食物、有水源,同样是狼,因为想法不同,计较的也不同。”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人跟狼是一样的,因为想法不同,计较的也会不同,你不妨仔细想想我不生气的理由是什么?”
他沉思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她微微一笑:“慕容聪,你不是情场高手吗?怎么会忽略了这点,你长这么大何曾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向女人解释和澄清过,何曾会为了这种事在乎女人是否生气了,比起有女人为你整理领子,这种自然而然对我的心意,更值得我关注才对,所以我何必要生你的气。”
慕容聪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就忘了她一向见微知著、心细如发的性情,如果她是一只狼,不会只看着空旷的草原失望,她的视野远远不是别人能揣度的,比他想到的更深、更远。
夏子夜不容小戯,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猜不透她的下一步棋,也许这只狼早就有了目标,有了食物和水源,等的只是最后一搏。
她问:“干嘛不说话,因为我说中你心思了?”
他凝视着她:“其实,我忽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夏子夜,你爱我吗?”他问了一个俗气的问题。
夏子夜回道:“我需要你。”
“你好像没有听清楚问题,我是在问,你爱我吗?”比起爱你,我更需要你。““明白了,比起爱情,你更感兴趣的是你隐藏在心里的计划。”慕容聪的脸上露出奇特的笑意:“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凭我对你的了解。”
慕容聪的笑意逐渐扩大,连声音也微颤着起伏:“夏子夜,你真是狂妄!”
“不是狂妄,是自信!”夏子夜走近他:“你在感情上的野心,就是想征服别人,因为战无不胜才变得不可一世,你改不掉的,改不掉征服别人心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