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呆了一呆,手按肚子,恍然记起,“是楼岚公子?看本宫这记性,约莫是仇家刺客什么的太多,一时没想起来,你不要往心里去。”
楼岚公子望在我面上,眼里色彩缤纷,急速变换,终是露出一抹愧色,“学生一直等着殿下降罪,凌迟也好腰斩也罢,都是咎由自取。殿下怎、怎忘了学生……”
我叹息一声,歉然道:“近来国事家事烦扰,脑子都混沌一片了,几个月前的事就恍如几年前发生的一般。”我再打量他片刻,安下心来,“楼公子这几月休养得还算不错,本宫也就放心了。”
楼岚哑然失笑,“学生行刺公主,罪该万死,初入相府,简相对学生逼问三天三夜。只因学生守口如瓶,简相也不好过于相逼,才欲擒故纵,让学生休养了几月。”他退后一步,终是肃然跪倒,“罪民有一事恳请公主,公主若允了,罪民死不足惜。”
想想当初这位楼岚公子宁死不屈的傲骨,如今竟愿意拜倒在本宫脚下,必是有不得已的事。我扶他起身,他却执意不肯。我软下口气,“你说。”
“请公主释放京兆府大牢的宋小姐和乌龙寺叶住持,他们是清白无辜的。”楼岚愧疚不已地抓着自己膝头,“要关就关罪民吧!”
我站了许久,心中有些微复杂,底下视线看着痛悔交加的楼公子,“难道是、是你……”
“是罪民……”楼岚浑身无力一般,低声诉说,“一年前,罪民与宋小姐相识。因宋家是大户人家,所以罪民打算考了功名再向宋家求亲。宋小姐执意要与罪民红袖添香夜读书,除夕那夜破例一同饮了酒,不想竟犯下错事。宋小姐为保全罪民名声,一直向家人隐瞒此事。乌龙寺住持叶知秋是宋小姐的表哥,二人从前虽有情,如今却是清白的,害得他们二人入狱,罪民良心难安。求公主治罪民的罪,此事与他们无关!”
故事听来比较长,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慢慢听完了。这种三角关系真是不知谁对谁错。追根溯源,似乎还是得怪到本宫头上。若不是当年本宫的一壶酒,叶知秋与宋小怜就不会断了姻缘,不会断了姻缘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楼岚,没有后来的楼岚,就不会产生一个黑户口。
我长吁短叹了一气,“诚然情之一字害人不浅,但酒这个东西真是当戒就得戒。酒后乱脱衣这种事情,本宫其实也很无奈。”
楼岚公子脸上红了一阵,又白一阵,“公主教训得是。”
“真相大白就好说了,不过拿你的清白去换叶知秋的清白,你真的愿意么?此事闹出去,将来即便你考了功名,那也是一段抹不去的黑历史,时时授人以把柄,就如同本宫这般,从此再没个好名声。”我颇为语重心长。
“若能释放宋小姐,罪民什么都愿意!”楼岚公子面色坚毅,果然有情有义。
“唔,你愿意便好。放他们可以,你却得答应本宫一件事。”我理理衣裙,从石头上起身,淡然道,“做本宫的面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