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动声色瞅了瞅她袖底,似乎不见有多余的帖子,真是个目无尊长的没教养的小孩儿,不免又将她早死的爹腹诽了一番,不过语气却是缓了一缓,“姜儿啊,你爹去时,怎么跟你托孤的?要你怎么待姑姑来着?”
“父皇说,凡事要敬姑姑三分,让姑姑三分。”洛姜倒也干脆,直接流利地背了一遍,再天真无辜地将我一望,“姑姑这样的身份,怎好同我们小字辈一起胡闹?您都是要嫁人的公主了,应待字闺中才是。一朵昙花而已,姑姑也去凑热闹,岂不失了身份?”
这话听着耳熟,我一时也没得反驳的话。
简拾遗局外人一般,收了请帖,出言道:“昙花罕见,承蒙公主相邀,臣也早就想见上一见。”
洛姜喜出望外,贴得更近了,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似的亲密无比地同简拾遗絮絮说起昙花如何如何来。简拾遗听得格外认真,不时出言发问,洛姜解释地自然也是无比卖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如同多年前,简拾遗不厌其烦给她讲解二十遍论语一般的有耐心。
二人言投意合,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荷池的尽头。洛姜极是体贴地回头对几丈开外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的我道:“就送到这里吧,姑姑不必再送了。”
简拾遗亦回身,紫色官服袍袖旋起一阵微风,“殿下,告辞。”
我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走出府去。
第二日,下朝后,我勤政务实地蹲在批朱阁一整天,批完了所有的折子。令何解忧侧目。
“公主这般勤政反常,可、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落月捂着小心肝,无比担忧。
“必是被史官们的秉笔直书逼得,学不来太祖皇帝三更睡五更起,便要学太祖呕心沥血,奏章堆上死,做鬼也霸气。”侍墨出口成章,断然道。
“我看呐,是失恋了。”绝代神医一副大家懂的神情,归纳道。
任由众人在门口唧唧歪歪,本宫依旧忘我地处理政务。
晚风吹拂之时,我洗了把脸,素面踏出了批朱阁。
趁人不防,出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