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兄弟看要如何做?”桑格的声音有些发颤。
“二位长年奔波于宋元边界,可知天时山有没有上山的小路?”
海日道:“我倒知道一个:天时山后有一大片沙棘林,从正面进入林子后向东走十丈,再向南走十丈,进一片灌木丛,再走约十丈就可看见岩壁,岩壁上有个手印,按了之后,就能顺着暗道去天时山了。”
桑格奇道:“你如何记得这般清楚?”
海日笑道:“你忘了么,孩子小的时候去追野兔子到过那里,若不是他的师父,他早就变成地窖里的枯骨了。这位小兄弟,”海日说着转向赛罕,“犬子在信里说,他此生非萨仁公主不娶。纵然大汗不指婚,他也要试一试的。如今公主遇难,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赛罕打断道:“公主是大元的公主,但凡是大元的子民都应去救。只是二位年岁在此……如今我已知道了暗道,大汗又给了我精兵一千,我去便可了。再说……”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难不成要说自己也钟情萨仁公主,想要和图那一决高下?
桑格叹道:“好罢,我也只有个驯马的能力,武功上委实不行。但……”
“现在就要看一看么?”
赛罕笑了笑,站起来向那桌子的几个小喽罗走去。小喽罗见他过来了,倒也不慌,似是早就在预料之中,便稳稳地坐了下来,乜斜着眼看他。
赛罕忍住笑,来到其中一个身后,倒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几个人虽感奇怪,无奈于对方也没动手,找不到借口,只得一边小心着,一边不经意般地推杯换盏。
“吃酒怎能不听个响儿呢!”
说完这句话,赛罕的两只大手已经按上了两个小喽罗的脑袋,用力向一起磕去,立时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天旋地转。
剩下的两个岂肯罢休,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赛罕却镇静得很,向下一伏,先是躲了过去,随后一手一个抓住二人的脚腕,喊了声“起”,就将二人远远地抛了出去,两个小喽罗在撞到墙壁后立时不省人事了。
“来来来,吃酒吃酒!小二,再来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加马奶!”赛罕兴冲冲地坐回到凳子上。
店小二一边往酒窖去着一边嘟囔:“女儿红加马奶,这是什么吃法?”
“二位可放心了么?”笑道。
海日道:“若能救出公主,我们定当重谢。”
“用什么谢?”赛罕话中有话地说,“我可不要金银。”
“那少侠是要……”
赛罕正色着,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夺,只是这次救了公主,此后,还望二位不要记恨于我!”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桑格还是笑了笑,道:“少侠想要的既要自己去夺,那必定是要付出辛苦:少侠人且正直,我们如何不信?”
“这便好,这便好……”
三个人说着,不知不觉天已完全黑下来,赛罕见时机已到,便辞别了桑格夫妇,独自来到天时山的后山。由于天已完全黑了,又加上山路难走,在后山摸索了约半个多时辰,才找到桑格夫妇说的那片沙棘林。
“什么人!”
沙棘这种东西本就不高,根本无法遮住人高马大的赛罕,自然是他刚一露头,就被巡夜的两个小喽啰看到,二人马上提着长矛走了过来。
赛罕笑嘻嘻地等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小喽啰举起火把来看着,见不是自己人,当即将长矛抵上了对方的喉咙:“老子问你话呢!”
“问什么话啊?”赛罕故意装傻。
小喽啰怒道:“老子在问你:你是何许人!”
赛罕眨眨眼睛,指了指长矛的尖锐:“这是什么?”
“你小子……”
赛罕猛地抓住两支长矛的尖锐,用力一扳,将两支长矛硬生生地掰断!两个小喽啰见来者不善,正欲呼喊,早被对方一个箭步上前,扭断了一个的脖子,另一个见不好,刚想抽出刀来,又被一拳打中心窝,胸骨尽碎!
收拾掉两个小喽啰,赛罕也不敢耽搁,忙忙地走进沙棘林。依桑格夫妇说的,他先是小心地向东走了十丈,却发现这里的沙棘像是被毒化了一般,棵棵发黑,却都还是活着的样子,有的上面还结了黑色的果实。
沙棘的果实或红或黄,这黑色的,他确是没有见过。
赛罕不禁叹道:“我在草原活了近二十年,却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的东西。”
想了一想后,他拾起几块石头垫在脚下,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即便这样,也还是能感到地上有刺骨的凉气袭来,并伴有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看来这些东西是碰不得的。赛罕不由得庆幸起来:亏了自己多个心眼,否则还没救出心爱的女人就要在这里被毒死了,岂不死不瞑目!
这样想着,他也是小心地将三块石头轮番在脚下垫着走,行了好一会子,才走完了向南的十丈。
此时已进入了一片灌木丛。灌木这种东西比沙棘要稍高一些,颜色也是正常,来到这里,方才黑色沙棘那难闻的气味立时便消失了。
赛罕放心地进了这里。又行了十丈,眼前出现一片密林,在入口处的东边,果然有一处岩壁,只是上面爬满了荨麻,却不见什么手印。荨麻在这个时节还能生长,委实奇怪。赛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便将这些砍了个稀烂,岩壁上的清晰手印也显露了出来。
借着透到密林里的微弱月光,赛罕将手掌放进那个手印里,立时,岩壁慢慢地向后退了几丈,而后再贴到一边,一条又黑又长的通道露了出来。赛罕从怀里摸出打火石,自地上拾起根粗木,点然后,先将火把伸到里面试探了一下,见火把没有熄灭,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通道呈坡状,一路向下延伸着,除了黑色的沙棘与冰冷的墙壁之外,别无他物。赛罕正奇怪着如此神秘的地方如何没有任何的暗道机关时,脚下忽地一沉,一个跟头栽了出去!
这个跟头不是向前栽的,人一路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子,才重重地停了下来,却是毫发无伤,原来在身下的是厚厚的一层青藓。
“别有洞天么?那小子当初想是没来过这里……”
纵然自高高的地方跌了下来,因没有受伤,赛罕也就有心儿看起这周遭来,不禁对这里的景色咂咂称奇。方才在上面,还是点了火把才能看到东西,可现在掉下来了,却仿佛入了白昼一般,各种景致看得一清二楚:大片的青藓鲜活地长着,偶尔还从中窜出一两朵野花;远处似乎有大片的树林,树上红彤彤的好像是果子;可以听到水声,但是寻了半天也不见半点水儿。周遭弥漫着的味道漫说没有那黑色沙棘的难闻之味,便是一丝丝不适都不曾有了,水气与花香综在一处,让人好生惬意!
“原来是出来了……”
感到有风从头顶吹来,赛罕向上望去,见到一弯细细的月牙嵌在夜空中,附近的点点碎星也在一闪一闪。可就算有明月、碎星,深谷之中也不可能亮如白昼。
忽地,赛罕觉得那水声越来越近,周围竟也渐渐地亮起来,直至刺眼。
“这是什么怪物!”
赛罕强忍住刺眼的光,抬眼看去,只见有许多蜻蜓振着翅膀向自己围拢过来,那水的声音竟来于它们的翅膀,而强烈的光则来于它们尾巴上的微小光亮:像是萤火虫一般,这许多聚在一起,能发出刺眼的光,也就不足为奇了。
“乱走一气到了这里,不能救出公主却遇了你们,当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