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哭着笑，说：“好，小姐，以后我就管你叫姐姐。”
我看着她也笑得流出泪来：“好，桃花，你是一个好妹妹。”
两个人相携着回到原来的风府。昔日森严美丽的风府，如今已是换了天地。风府的牌匾摘下，换成了林府。是谁，我不知道。
离风府远远的街口，停着一具尸身，上面蒙着一张破席子。
桃花最先扑过去：“夫人？是夫人啊？”一掀破席子，苍蝇嗡一声就飞了出来。桃花踉跄一步，退后，怔怔的看着不作声。
步子有如千斤重，我一步一挪走到近前。真的是娘。虽然面上全是血，可是那衣服，还是我亲手给娘做的呢。
我扑上去抱着娘冰冷僵硬的身体，无声的哭泣。
桃花也扑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说：“小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让夫人早些入土为安吧。虽然现在不是夏天，可是这一直放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的话提醒了我。是啊，风轻清，你别做出这种孬种的样子来，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死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可是我犯了难。现在我身无分文，拿什么来安葬娘？
难道要到大街上卖身葬母吗？呵，卖身？我现在是官奴，就连身都不是自己的了，想卖都没有资格。
怎么办，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没有擎天之力，连银子都没有，平日赏花作赋绣工作画，全是没用的东西。到现在，我连给娘换件像样的衣裳，洗洗脸都不能，甚至都没法给她买一口上好的棺椁，更别说地了。
身后的官兵们嫌恶的捂着鼻子，站在远远的地方。没一个人靠近，冰冷的看着生离死别。
我站起身，走过去问：“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回答：“自然是监押你的，等你安葬了你娘，好跟我们回官衙，明日就要起程去京城了。”
“好，可是现在我没法安葬我娘。你们帮忙，否则，我没法按期跟你们走。”
短暂的沉默，另一个人说：“风姑娘，你也别为难我们，我们是奉命行事，哪里有多余的银钱？”
我咽下泪，说：“那你们就现在处死我吧。”不安葬了娘，我怎么能安心上路？
几个咬了咬耳朵，其中一个人说：“好吧，我们帮你，不过说好了，只出些苦力，别的，我们实在帮不上。”
唇都咬出血来了，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是。桃花帮我打了盆清水，我用帕子替娘拭净了脸上结痂的血。衣服上也都是血渍，我除下自己的衣服，替娘换上。
真是不孝，女儿只能这样对您了，为您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桃花把她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说：“姐姐，妹妹既叫你一声姐姐，夫人就也是我的娘，我做不到什么，就只这么一点心意了。您还是个姑娘家，这么衣衫不整的不成体统。”
我只得应了，领了她的情。
草草将娘下葬，总算是入土为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