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野人队伍进驻了东丘镇,陈默领着五十人,从敞开的城门,大摇大摆进入黑雪城。
主干道上,行人不少,许多人见到陈默一行,微微躬身,自觉让开道路,这是表示一种认可和尊重,强者,在哪里都是受人尊敬或是忌惮、惧怕的存在。
然而,仍旧有少部分人,眼中充满强烈的敌意和深深鄙视,有人甚至跑到陈默面前在大骂“杂种!”,还在陈默脚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这人的下惨自然很惨,卡布的眼里最揉不得沙子,一拳将这个碍眼的种族主义者打得眼冒金星,晕倒在地上。
没有人上去管那个找死的家伙,能够一晚上挑翻黑雪城执政力量的人物,岂是一个连修士都不是的路人,能够冒犯的?
再说,黑域并没有滋生种族主义的土壤,听说拉莫市的市长就有野人的血统,那位只手遮天的黒域大佬,可十分反感对别人的出生品头论足。
此外,这位野人族长做事符合黒域的规矩,拔掉城主府,展示足够的肌肉,顺利成章接管黑雪城,成为黒域的一份子,没有任何程序的上的问题,弱肉强食本就是黒域的法则之一,至于黑雪城会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易主,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野人做事做事十分节制,只是针对黑雪城的城主府发起了攻击,对各个商会的驻地没有丝毫冒犯。长期处于中立状态的商人势力,虽然实力最为强劲,但只要不过分涉及自身利益,自然不会搅合到这些没完没了、可笑无比的权利争斗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利益才是至高的一切。
陈默再一次来到城主府前,站在黑色石块铺就的半圆形广场上,猛然发现广场周围聚集了许多人,形形色色的人,兽人、穴居人、狼人、矮人,只是大多数人都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年难得一见,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他们似乎是,在看戏!
陈默眉头皱了皱,留在城主府的咯格两兄弟,并有按时出现在城主府门前。看来,胖子说得不错,装逼的人最容易拉仇恨,打扰人睡觉的人最招人讨厌。
轰隆隆,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两道身影从门里飞出来,重重摔在黑石广场上。
“咯格拉、咯格格!”卡布一声悲呼,双眼变得通红,哈欠连连的罗居西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浑身上下毛发炸立,如同一只危险的刺猬,刘灵儿神色一凛。露出意外之色,枫叶深色漠然,不为所动。
二十多名黑甲人从城主府的大门涌出来,整齐划一地举起手里的光冲,对准了陈默一行。
陈默的脸色很冷,咯格两兄弟已经没了气息,两兄弟睁得滚圆的双眼,充满不甘和愤怒,如同两根钢针扎在陈默心脏上。
一个胖乎乎的黑甲人从射击阵列里挤出来,似笑非笑望着陈默等人,冷哼一声道:“你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吗?知道黑雪城是什么地方吗?竟敢抓走我的人!还想接管黑雪城?你们这群流浪猪是不是有病?”
有病?确实有病!自己怎么会没病呢?没病会像疯子一样逼迫和压抑自己?没病会弃亲生妹妹于不顾?没病会在黒域这个鲜血淋漓的屠宰场争抢地盘?
陈默的心愤怒到了极点,身体疯狂的杀意汹涌如潮水,他的视线慢慢消失,只剩下那个好整以暇的胖子,陈默的血液在加速流动,发泄的欲望如同潮水慢慢淹没他的理智。
陈默怒极反笑,他的心脏剧烈地脉动,深沉如重鼓,他的双眼爬满了黑色的纹路,散发出诡异的光。陈默的身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在场只有三个人能够清晰捕捉陈默的动作,刘灵儿、枫叶和一个站在广场东北角的瘦高老头。
拙剑出鞘,几乎是在瞬间,无锋斩的凛冽气势如同一道飓风划过广场,在无往不破、杀伐决绝、满含愤怒的气息席卷广场之时,陈默的剑已经劈斩而下,暴烈决绝,杀意凛然!
林福怪叫一声,寒意淹没了全身,浑身冰冷刺骨,像是掉进了冰窟,这是死亡的味道!
林福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捏碎了大拇指上的扳指,一片迷蒙的光幕浮现在林福身,光幕七彩流溢,蠕动不休,如同一道漩涡,又像是扭曲的彩虹。
广场上空,一道璀璨的剑芒一闪而逝,剑芒没有锋利的味道,却如同大山一般的沉重感压迫这在场的每一个人,而那股厚重感背后的强烈杀意,即使是瞬间的感知,也让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心中胆寒。
剑芒斩在那倒蠕动的光上,一道道汹涌的气浪崩散而出,将十几个黑甲人掀飞出去,只有光幕后的几个人还未遭受气浪的崩及。
不过瞬间,光幕如同肥皂一般破碎,而原本璀璨芒的剑芒也消失不见,只不过在剑芒消失之前,一道细小的剑芒透过光幕,轰然印在林福的胸甲上。
一声咔嚓的声响突兀而清晰,如同在一座冰山在寒风陡然裂开。
林福一脸不可思议,一张肥滚滚的脸布满潮红之色,两只鸽子蛋一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可遏制的恐惧,引气!******谁说他只是筑基修士!
依靠着亲卫的搀扶,林福才能勉强站立,臃肿的身体紧紧禁锢在一件漆黑的甲胄里,胸甲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痕,甲胄的内衬附着在伤口上,鲜血如同冒泡一样涌出。
林福肥厚的嘴唇沾满鲜血,如同拉扯的风箱一般喘着粗气,嘴上故作凶狠道:“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一定会永无宁日,男人会一个个在黑矿劳碌、鞭挞致死,女人会成为万人骑、千人……。”
林福话还没说完,只感觉一阵风飘过,身边剩下的六名黑甲卫,一个接一个瞳孔陡然扩散,莫名地倒下,直到三四秒后,黑甲卫脖颈处才喷射殷虹的鲜血,那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林福隐隐作呕,脸色再无一丝血色。
当林福回过神来,身边就只剩下那个搀扶着他的黑甲卫,而顷刻间,那名黑甲卫也在满脸的不可思议中,瞳孔迅速放大,失去了神采,而黑甲卫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族内精心培养的二十三名黑甲卫,再短短两分钟内,全部阵亡,林福双腿发软,恐惧和绝望如同一把铁箍攫紧了他的咽喉和心脏。
眼中的黑芒渐渐消退,陈默望了一眼枫叶,枫叶在一个罩面内,将最强的几名黑甲卫击杀,令陈默震动。
陈默的剑举起来了,更没有人阻止陈默的,围观的许多人眼中散发出兴奋的神色,那些不由攥紧的呼吸,开始起伏变得粗重。
广场东北角,瘦高的老头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扫兴。跟在老头身后的年轻侍者,望了望广场中央,在老头耳旁低声道:“东家,没啥看头了,林家的小子碰上了硬茬,活该倒霉。”
老头嘿嘿笑了笑,一巴掌拍在侍者的头上,“你小子懂什么?林家不好对付,这个野人族长也不是好相与,回去给我备上一份厚礼,我得去抓紧时间牵上线,黑雪城的天要变咯。”
“变天?您是说林家不会再抢着这个位置了?也对,引气阶的大人物,林家也不敢轻易招惹,可是实在太可惜了,好歹是一城之主呢。”侍者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样子与老头倒有几分神似。
“你小子,不好好学做生意,偏偏喜欢动些歪脑筋。走吧,走吧,是非之地,咱们就别久留了。”
“好嘞,东家,您请着。”
一老一少隐没在人群中,只是广场中央又发生了变化。
“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这里是黑雪城!”林福身体摇摇晃晃,使劲瞪大了眼睛,那把黑沉沉的剑太恐怖了,自己保命的玄铁甲不堪一击,而刚才黑甲卫的诡异死亡更加令他胆寒。
那个人也太恐怖了,林福甚至看不清他的出招,最初那一击,林福只看到了一道璀璨的剑芒,然后自己就像被大铁锤狠狠敲了一下,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如果不是身上的玄铁甲和老祖给的保命扳指,他一定死透了。
陈默呼吸粗重,神色间有些吃力,可他的剑依旧在上举。
扑通!林福厚重的身体跪在地上,完全不顾胸口的伤口,额头紧紧贴在黑石板上,口中大呼:“大人饶命呀!”
陈默神色一横,剑就要落下,不料一只手挡在了陈默前面。
“把他交给我,这样太便宜他了!”罗居西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瞳孔里很冷。
陈默闻言,收了拙剑,转身走近咯格两兄弟面前,背起咯格拉,向城主府的大门走去,卡布背着咯格格,默默跟在陈默身后。
陈默并没有为咯格两兄弟举行野人的亡者仪式,罗居西知道,只有眼前的匍匐在地的敌人,流尽最后一滴献血的时候,咯格两兄弟的灵魂才有资格回归青峰之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