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下着雨,荒山野岭中又不知道身处何处,牧尘躲在树洞中,睡到清晨。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天已大亮,在河里洗了个澡,才沿着一条小路跑回小水镇。
“这些天微儿以为我死了早该伤心坏了吧”牧尘没有急着回牧府,而是先打算到秦微家去。
一路上村里人的眼色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碰见熟人也打着招呼,似乎他们并不知道牧尘是死了一次而又安然无恙地从墓地中走出来的。
此刻已至正午,小济堂的大门紧闭着,牧尘在门上敲了几下,许久仍不见有人来开门,又到后院搬来石头像上次一样,踩在上面。
“莫不是秦叔在传授什么秘密武功或者医术给秦凡和秦微?”
牧尘垫着脚尖在秦微家的后院中看来看去,不见半个人影。
“奇怪”
秦微家的后院平时非常干净,现在却落满树叶,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了一样。
向周围的邻里一打听才知道,五天前他们一家人都搬走了,说是去投靠北方的一个亲戚。
牧尘十分失望,自己连秦微的面也没见到,她就走了。
在肖夜家的小吃店坐下,肖夜连忙走出来。
“呦,几天不见,换了这么套漂亮的衣服,是打算去相亲吗?”
肖夜去找过牧尘,但牧府的人说他不方便出来,也没见到面,还不知道他出事了。
“呸,你能说点好的吗”牧尘这套衣服可是从墓穴里掏出来的,用去相亲还了得。
把这几天的经历一说,肖夜赶紧叫来许东,两个人一起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牧尘。
“你可别撒谎,你真的中了烈火掌,然后,又复活了。”
“千真万确”牧尘把上衣开打,不过那个掌印已经不在了,被烧焦的肌肤也充分愈合,几乎看不出痕迹。
“怎么回事,不见了”牧尘苦恼着说。
许东道,“我虽然相信你不会撒谎,可是你说的也太离奇了吧,能够使用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的烈火掌,至少也得筑基以后的修士才能用法印发出吧,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怎么可能来小水村这种破地方?”
牧尘当场就想把兜里的那本写着蝌蚪文的书摔在他的脸上,可一想就是因为这本书导致的杀身之祸,又把这个念头压下,最好还是别说出来,免得他们也牵连其中。
肖夜补充道,“更何况,中了烈火掌似乎还有火毒吧,你可别欺负我们没看过书,你的身上别说一个掌印,一点火烧过的痕迹也没有,倒是有一股烧焦的味道,难不成秦微不辞而别,导致你心神错乱,你看你穿的这么反常,我就没见你舍得穿过这件衣服,哎,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
牧尘一拍桌子,大叫道,“够了,你们不相信就算了,总之我没疯。”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许东和肖夜同时摇头叹气,心中更加肯定了牧尘的症状,平时他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像拍桌子这等粗俗之举,万万是从他身上见不到的。
牧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这么大的脾气,他呆呆地望着桌子,因为刚才使用的力道,根本从来没见过。
还在打算怎么劝牧尘去治疗的两人面前的桌子,突然就塌陷了,从牧尘拍的位置,断成好几片。
肖夜和许东目瞪口呆,赶忙安慰道,“消消气,千万别发火,我们都知道的,等过些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位,此言差矣”
一直坐在隔壁桌子喝茶的一个白袍道士这时站出来说。
大家向他望去,牧尘认出这个人就是前些日子他在道场唱戏时为了冲灵紫丹询问过的那个道馆里的人。
大家只知道这个人叫千玉承,是挂靠在道馆帮助新人修炼基础体魄的道师,并不是本地人。
千玉承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而牧尘兄又没有说谎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法根是火属性的,而且是极强的那种,火毒,这低阶入门的法术根本对法根超强并且同属性的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牧尘不是没有法根吗?怎么会……”肖夜脱口而出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可牧尘并没当做没听见,“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有法根的?”
“是,是许东告诉我的”肖夜无辜地道。
牧尘又把眼睛看向许东,看得许东浑身发毛,只好交代道,“我说,我说,你别瞪我了,那天我给道馆送鱼,就是随口一问,他们便告诉我了。”
牧尘叹了口气,这两个家伙从不敢当面指破原来也是顾及了自己的感受,他也不好继续责怪他们。
“再精密的仪器也有出错的时候,那台尹玄州的测灵盘已经使用了一百多年,看来得换了”千玉承对牧尘道,“当然他也可能真的当时没有,有极少数天纵之才的法根需要后天激活才能发掘,若是没有机缘激活,一辈子就只能把上天赋予的资质淹没在那具肉体俗胎中了,牧尘兄可否把你的手伸过来?”
牧尘把手掌朝下放在千玉承手上,千玉承的手掌非常光滑,当两只手掌一接触,便从千玉承的手上传来一股吸力,牧尘的手掌便被牢牢吸住了,从掌心上传来苏苏麻麻的感觉,进而又开始有些刺痛。
“不要乱动,我在用灵气注入你的身体,待会就知道结果了。”
一炷香后,千玉承的手掌从牧尘的手掌下撤了回去,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牧尘的法根怎么样?”许东和肖夜比牧尘还着急地问道,毕竟如果好兄弟的资质好,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
“看来牧兄比较走运,火灵根,至少是千年难遇的火灵根,你的资质恐怕用最高品的冲灵丹也不一定能提升到。”千玉承悄悄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歇完气后道,而此时他的眼中大放精光。
“耶”许东和肖夜同时互击双掌,跳起来高兴地道。
周围也有不少看热闹的,听千玉承这么一说,原本只是用看待一个下人,一个废柴的眼光看牧尘的人顿时围了上来。
“恭喜恭喜,牧尘呀,你小子可是我小水村第一个拥有这么强法根的人物,以后为咱们小水村争光就靠你了,来,去我家坐坐。”刚从村西一个寡妇家待了整夜,准备回去睡觉的村长的侄子,这时连忙上前来恭维道。
“你不是平时最不喜欢牧尘的吗,去去去,一边去。”肖夜把那人赶走,这村长的侄子出了名的好色,一直喜欢牧金田,但是偏偏看不惯牧尘,经常找他些小麻烦。
一切来得太突然,牧尘傻在原地,本来以为自己要靠着根本无从下手的冲灵丹修炼根本不能成气候的后天法根,没想到因祸得福,若不是被打了一掌,怎么会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资质,“难道真的是测试我法根的那台测灵盘坏了?”
千玉承突然双手抱拳对牧尘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崇天门下负责外门弟子提携的千鹤掌印使之子,如果牧兄愿意跟我进入山门,我保你进入内门,修行道法,从此前途无量。”
“哇,原来你是崇天门的人”千玉承表露身份后已经有人开始惊呼,这崇天门乃是当今第二大修士派,势力如日中天,直追第一道派圣印流,崇天门在巨夏政治上更是根基深重,只需一提自己是崇天门人,无人不对其避让三分,而且无论秘藏的法籍,还是修炼的天材地宝,崇天门内都仿佛深如大海般涛涛不尽。
牧尘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崇天门,崇天门培养的内门弟子哪个不是响彻一方的人物,比如去年皇族邸报中大肆报道的崇天门蒙无忌赴西北无日之地斩杀虫族巢母,提着虫族巢母的头给巨夏皇帝当生辰贺礼的事,这皇族邸报跟地球上的报纸差不多,只不过只有皇族才有权利刊印,而且由于科技不发达,信息都是通过各大府防御塔的阵基传送的,再分发刊印,能够上皇族邸报的人均是无上的荣耀。
“不行”
已经稳拿胜算的千玉承怎么也想不到,牧尘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进入崇天门就算是跟牧尘同等资质的人也是挤破了脑袋想进去的。
“为何不行,难道牧兄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你放心只要你开口,我在尹玄府州有些个交情深厚的朋友,没有什么是我们办不到的,马上可给你办妥,即日就可出发前往我山门之地。”亲玉承不肯轻易放弃,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而牧尘的回答则十分简单,“我想去参军”
“啊”不仅千玉承吃了一惊,肖夜和许东也是不怎么明白。
肖夜悄悄对许东说,“看来牧尘的病已经没得治了。”
许东回答道,“有道理。”
牧尘之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因他不能去崇天门,他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像旧龙国民族之魂霍去病那样的人,现在巨夏内忧外患,虫族在辽素星巨夏的背面黑暗的无日、磁暴地带,疯狂繁殖,而且蛮人也越来越多,妖族也开始悸动,他们都在挤压这颗星球上唯一的(正常人类)的生存空间。
每一次大战都是三方或者两方对巨夏一方,虽然凭借着道门修士和军府修士可以取得胜利,不过那些平民百姓哪次不是死伤无数,尸骨成山。
如果进入崇天门就只能潜心修炼,虽然容易出头,可是谁又能像蒙无忌那样名震天下,说到底,道派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服务巨夏皇族的,真正作战的是军修士,是那些身经百战,死守边关的军人,牧尘看的书多,这些情况他都无比了解。
原来不能进入军伍,现在他们可能非倒过来求自己不可。
千玉承没好气地道,“你是说要去边境守城吗?牧兄,你可知其中的凶险,那儿可不是适合修炼的地方。”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去边塞并不是千兄你测出我的资质后才决定的。”
“说的好!”
人群中走来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双目炯炯地看着牧尘,这人穿着跟牧尘一样的交叉衣服,脸庞晒得很黑,一看便知是军伍之人。
“未请教?”
千玉承有些恼怒,军府的人这个时候跳出来明显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崇天门面子。
“先请而后教!”那人不卑不亢地道。
“先教而后请!”千玉承语气越发尖酸。
“你们这些臭道士,就跟读书人一样啰嗦,在下疾冬白,魏典智的募兵副官。”
“哼,原来是那个家伙的手下,人是我发现的,怎么你们军府也敢跟崇天门当街抢人不成?”
“抢又怎么样,他说的可是不想去你们那里,小兄弟,待会咱们好好聊聊。”
虽然疾冬白一点也不白,可这脑子就白的可以,一般来说,就算魏典智这个下级军官仅比百夫长高两个级别的募兵参事也不会傻到去得罪崇天门的人。
牧尘了解千玉承是那种书呆子气的修士,有什么气都会当面撒出来,不会背后捅刀子,所以他并未上前替疾冬白说话。
“那我倒要看看军府的人有什么本事,出招吧!”这大老粗不仅人长得难看,一点面子也不给,千玉承脸都气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