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种种,听在卢瀼的耳里,她皆是一笑置之。
席间,顾北辰寸步不离,顾老元帅上方坐镇,纵使再有民声载道也不会有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高声质疑。
角落里,一道光射向卢瀼,幽寒深邃道不尽的怨念,卢瀼略微回眸,看见的,是韩子萧那张消瘦清俊的脸,依旧漂亮张扬只是略显憔悴。
彼时,卢瀼已将孩子交到了随行保姆的手上,她的手里正举着一杯香槟,抬手示意,点头轻笑,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清雅流畅,完美得无懈可击。
站在韩子萧身边的韩子笙,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禁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别再想了,今天这场百日宴其实说白了就是顾家为了给卢瀼亮身份办的,不然顾老元帅也不会亲临设宴,还有顾北辰,他的背景数十年成秘,如今为了她不是也曝了光,可想而知卢瀼在他们家是个怎样的地位?”
韩子萧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他不甘心,他谋稠近十年只为允她一个将来,可是眼看前程似锦满地繁花,最初的她却不在了,凭什么,他隐忍含恨十年换回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不是叶净,可以大度到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和别人双宿双飞,他爱的他便要想尽一切办法抓到手,从看见卢瀼的第一眼起他就开始谋划,卢瀼让他变成了魔,所以,他注定成不了叶净那样得谦谦君子。
“哼。”韩子萧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尽,单宁圆润果香浓郁,带着淡淡的皮革香法国波尔多的葡萄酒,可是在他的舌尖却只有苦涩。
韩子笙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相劝,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成熟了不少,卢瀼对她说过的话,她反复地回味了几遍,只觉得字字珠玑,目光延伸,再看向远处的那个恬静淡然的女子,韩子笙只觉得越来越喜欢。
如此豁达通透的女子是值得拥有幸福的,她如是想。
顾北辰揽着卢瀼的肩游弋于人群之间,看着她浅笑盈盈的脸,他颔首将唇凑到她耳边:“顾太,感觉如何?”
卢瀼的脸上笑容不改,眼中却寒光乍现,她说:“你看我的脸都要笑僵了,你说我感觉怎么样?”
“没呀,挺自然的。”顾北辰习惯的伸手去掐她的脸,指尖一片细滑香软,这样微笑的动作在外人看来确是无上的宠爱。
角落里的唐安琪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里一片荒凉,她的心一念成冢,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和所有的执念。
顾北辰这个男人,再不是她可企及的了,他在看向卢瀼的每一眼里都交付了自己所有的深情。
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一旦深情起来便是海枯石烂,她追逐了这么久的东西,现在终于可以止步了。
“不喜欢笑就别笑,又没人逼你何必勉强自己。”顾北辰按摩似的揉着卢瀼的面庞,声音满是心疼。
“不笑,难道我要哭?”卢瀼任由顾北辰揉着,仍在微笑着的脸被他弄得表情有些古怪。
顾北辰嗤之以鼻,揽着她往前走,从之前的司仪手里拿过话筒:“今天很敢写各位百忙之中莅临小女的百日宴,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尽兴,内子身体不爽我们就不再奉陪了,现在,就将这里交给诸位希望大家玩得尽兴。”
放回话筒,顾北辰牵起卢瀼的手,再不废话朝门口走去。
顾老元帅看见主角都走了,笑了笑继顾北辰之后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也就走了。
目的达到了,顾太太的地位坚不可摧,万众瞩目,这场百日宴也就成功了,顾先生亲自开车梦幻般的跑车愣是被他开出了奇瑞qq的感觉,两个座位,顾太太坐在他的旁边昏昏欲睡,夜色柔和,绣着墨金折枝牡丹的秋香色旗袍泛着华光,上好的锦连最细密的针脚处都是雍容含蓄的美。
顾北辰还专心致志的开车,时不时的看一眼卢瀼,提醒她不要睡太实,以免一会下车时车内和外面的温差大再闪到汗。
卢瀼闷闷的应着,其实她并没有多困,只是刚才喝了两杯红酒和香槟,现在有些微醺。
“砚雅呢?”即使再醉卢瀼还是惦记女儿。
“在后面,有人看着,你睡得别太沉一会就到家了,当心被风吹了着凉。”
“嗯。”卢瀼含糊的应了一声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肩,又歪着头睡了过去。
顾北辰有些无奈,将车靠边停好,从后备箱里取了一张毯子给卢瀼严严实实的盖上了,才一关上车门,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唐安琪。
她依旧美艳不可方物,酒红色的长摆露肩晚礼服,雪色的狐裘披肩,一半搭在肩上一半挽在臂弯,锐利的探照灯光将她身形勾勒得更加曼妙。
她看着顾北辰眼神幽凉,一步步朝他走来,她脸上的笑仿佛在夜里融化,泛着浓重的忧伤,这是他教会她的道理,再明亮的星光也不会照亮夜空,能够唤醒黑夜的只有黎明,而她,终究不是他选择的那抹晨曦。
顾北辰看了眼熟睡着的卢瀼,又看了看向自己走来的唐安琪,从样貌上来看,简直是云泥之别,谁是云谁是泥自不必说,可在他心里这个人们眼里的泥偏又是他心头的云,洁白柔软的美丽。
唐安琪在他身前站定,凝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爱。”
顾北辰讪笑,手扶在车上,修长的食指拂过车棚,像是在轻柔的抚着谁的发顶:“之前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后来我又发现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