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未必。”俱公公自言自语道:“如果夜行大盗跟木老夫有关,我们就不会那么轻易就抓住河西节度使了……”
“云,派人去西域,调查法密。”俱公公说。
“公公。”外头又有人来报:“木相国来了。”
俱公公笑了起来,说:“来得正好,有请有请。让他在厅上等我。”
厅堂内,熏香从笼中缓缓漫出,漏壶滴答声响,水滴打在盘上,大堂中央悬挂着牌匾:龟鹤延年。风吹起纱幔,带着日光在阴暗的厅堂内旋转,木相国站在大厅中央,背光的高大身影显得威严而伟岸。
俱公公坐着远远地看着木相国。木相国的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仿佛穿过了岁月的光隙。二人默然相对,久久无言。
良久后,俱公公开了口,道:“十年了,你老了。”
木相国道:“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你我都是即将入土的人了。”
俱公公冷冷道:“我们的恩怨还未了解,我又怎么舍得入土?”
木相国静了许久,多年前也是这么一幕,如今俱公公的头发已显花白,大家都老了,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如今都显得恍若隔世。然而他们仍在较量,仿佛只要有一口气在,这场未了的恩怨,就永远不会停止。
他斟酌再三,开口道:“俱文珍,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说,又何必为难芙蓉?”
俱公公笑道:“我是求你女儿,并不是为难。”
“你我之间,还需要绕什么弯子?”木相国道:“那个龙袍想必是你亲手烫坏的,故意送到我家,目标是我,或者,还有夜行大盗,一石二鸟罢了。”
俱公公看着木相国,突然大笑道:“木明正!这么多年,果然只有你最了接我。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得最清楚。”
木相国两袖一摊,丝毫不惧,缓缓道:“我辞官多年,除了妻儿子女,现今全部家当就只有一个绣坊。你想要绣坊,尽管拿去。”
俱公公嘲笑道:“那个破绣坊,我要它作甚?我要那份密折,十年前八侍郎的那份奏折!还有那张血书!”
“那份奏折和血书公公不是亲手在我面前烧掉了吗?怎么今日又来提起?”木相国道。
“是吗?”俱公公道:“我可听说,近日有人借这份密折之名,在联络各地节度使,在皇上面前联名弹劾我。木相国,您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现在怀疑我烧的那些东西的真假!”
木相国心中一凛,想到河西节度使的死讯,心中不禁狂跳,然而他镇定下来,眯起眼道:“相国这一称呼,不敢担当。公公,我早就放弃了自己的臣子身份,远离朝上。况且八侍郎已死,我也早就落身市井,就算我有那些东西,留它又有何用?”
“越王勾践可卧薪尝胆二十年。”俱公公一字一句道:“你又何尝不能隐忍谋划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