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时,马车突然骤然停下,姐弟二人同时心中一凛,木世贤正要出声询问,木芙蓉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地示意他噤声。
车外男人声音道:“来者何人,通报名姓。”
同一时间,木府灯烛通明。书房内,木夫人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参汤。天边方露出鱼肚白,木相国正伏案挥笔,洋洋洒洒千言,折子上满是遒劲字体,木夫人叹了口气,说:“明正,喝碗参汤,歇歇吧。”
木相国停下笔,沉吟不语,端起碗来,用羹匙喝了一口,点头,暧了口气,笑着说:“你亲手熬的,很久没有喝到这个味道了。
木夫人低声道:“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笑了。”
木相国叹道:“你不该留下来,应该跟他们一起走。”
木夫人秀眉微颦,认真道:“我走了,你要是犯起倔来,谁来劝你呢?”
木相国摇了摇头,木夫人见相国有此反应,便继续试探道:“明正,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还是得说,你已经辞官十年,就算俱公公倒了,对咱们木家也没有半点益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木相国不悦道:“你留下来,就是为俱公公当说客?”
木夫人的声音焦急了些,说:“我也是为了木家!现如今的世道,为官做相,还不都是为了自己,我就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木相国道:“就因为这样的人太多,才让俱公公横行至今!”
木夫人绝望道:“明正,就算我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世贤和芙蓉,你要为他们想想啊!如此骨肉分离,于心何忍?”
木相国忽觉不对,抬头道:“你见过俱公公了?!”
木夫人一怔,不料木相国对许多事竟是了若指掌,生怕他再次怪责,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他说什么了?”木相国知道自己这妻子从来就不赞成他木家,秦家与阉货的斗争,唯一心念,只想保全自己的儿子,这也怪不得她。
“俱公公说了。”木夫人退了一步,说:“只要把奏折交给他,绝不再为难木家。”
木相国骤然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心中火起,怒道:“我没有奏折!没有!为什么你也不信我?”
木夫人道:“可是我见过你与八侍郎在郊外别墅见面,还不止一次!”
木相国愕然道:“你何时见过?”
木夫人凄然道:“你只带你的张小姐去,我只当你们是为了避开我亲昵。久了,我自然隐忍不得。那次去,本是想撕破脸与她争个你死我活,却没想到遇到了八侍郎。”
木相国神色登时凝重起来,虽已是多年前的事,但一旦被捅出来,还是非同小可。
“你把这些都告诉俱公公了?”
“我不傻。”木夫人缓缓道:“这话说出,木家就彻底没有活路了。明正,俱公公真要查,你也瞒不了多久。你可以不管木家,但是我不可以,这个家就是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