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快来看啊，毛料市场里有人切垮了！想不开想要跳山！”
顾迪不明所以的望向肖老，问道：“师傅，什么切垮了？”
肖老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捋了捋胡须，他说道：“所谓‘切垮’，是赌石的专用名词，意思是赌石人购买了一块翡翠原石，将石头切开后，石头里面并不存在翡翠，和‘切垮’相对应的，是‘切涨’，也就是切开毛料后，里面有翡翠。好了，单纯的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咱们过去瞧瞧你就全清楚了！”老爷子健步如飞，率先向前走去。
顾迪和林琳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林琳或许听说过赌石，顾迪猜想，她惊讶或许是因为听说了有人跳山。对于赌石，顾迪却是第一次听说，他觉得很新奇，翡翠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吗？顾不上多想，两人并肩向前走去，几步就跟上了老爷子矫健的步伐。
英雄山北山顶上，有个不大的毛料市场，常年供应翡翠毛料。
正值夏季，中午十一点钟的太阳很毒，照的人睁不开眼，三人走得有些急迫，身上的汗渍打湿了衣襟。
顾迪抬眼看去，不远处一排排宽敞的宽敞的厂房，应该就是毛料市场的所在地了。
“师傅，喝点水吧。”
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顾迪从包里拿出三瓶矿泉水，分别递给肖老和林琳，打开后自己也灌了一口，矿泉水在阳光的爆射下不再清凉，进入嘴中后，一股热气顺着喉管直抵胃里，皱了皱眉头，顾迪拧上瓶盖，见肖老已经爬上了山顶，他赶紧追了上去。
进入市场，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这个市场只有占地三亩，不算宽敞却规划的非常合理，市场中有十多个摊位，摊位前都是有标号标注的，每个摊位上都堆满了石头，不对，应该叫翡翠毛料！大小不一的毛料各有各的特色，一排排货架上各种毛料不一而足，和散落在地上的毛料最大的分别是，这些料子已经被人从上面打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莹莹绿色，令人垂涎欲滴，看一眼就流连忘返。
市场后面就是悬崖，此刻早已人满为患，喊叫声、劝导声混合在一起，有些刺耳。
三人快步走过去，想往里挤却挤不进去，人太多了，从远处看，黑压压一片，不过离得近了，也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喊叫声。
顾迪惊讶道：“还真有人跳山啊。”
他身边的一位中年人摇着头说道：“唉，都是一个‘赌’字惹的祸！甭管什么人，沾上了这个字，一准儿没有好结果！”
林琳问他道：“大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掏出烟来点上，喷云吐雾两口后，说道：“跳山的小伙子也是时运不济，听和他一起前来的朋友介绍说，这小伙子的妻子患了急性肾衰竭，需要一大笔钱换肾，他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五万块钱过来赌石，想一旦赌涨了，他妻子的命就可以救回来了，谁知道花五万元买了块石头，解开后连泡都没冒一个，便随着切割机飞溅的粉末随风飘逝了，小伙子想不开，一气之下就不想活了。”
顾迪林琳听得唏嘘不已，对视一眼后，很有默契的同时选择了默然不语，因为他俩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怎么说呢？令人无话可说。那位小伙子的境遇，就像上了赌桌后输红了眼的赌徒，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一把翻身，但是，越是急切最后的结果往往距离他的心里预期也就越大，十赌九输，就在所难免了。
“赌石，最忌讳心态过于急躁，心急了，便会影响判断力。”肖老沉声说了一句。
“嗤！什么判断力，赌石嘛，赌得就是个眼力和运气，老头，你在这里充什么高手？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在赌石行里身经百战的？你都那么大岁数了，赌过几回石头？跳山那人也是，纯粹自找不肃静，要我说，自己的运气不好，赌垮了，认倒霉就得了，干嘛要死要活的出这个风头？”
一位派头十足的年轻人似笑非笑的吐出了一连串的噪音。
看年轻人一身华丽的扮相，应该是个公子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头发油光锃亮，一副金丝边眼镜后面的双眼有些阴柔，一笑嘴角微微上翘，给人一种阴险歹毒的感觉。肤白似雪，下巴颏子上一根毛都没有，十足的一个太监模样，一身得体的范思哲衬托的他的身材忻长挺拔。
就是嘴巴太臭，说出来的话让顾迪有种抽他一巴掌的强烈感觉，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冒犯自己的师傅，你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的身份么？居然说自己是什么赌石行家，真是马不知脸长！
“你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顾迪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立刻威胁他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年轻人听完顾迪的话，一蹦三尺高，脸红脖子粗的骂道。
当他的目光落在站在顾迪旁边的林琳身上时，一双眼睛顿时直了，张大了嘴，半晌回不过神来。
林琳冷哼一声，将他从梦境中生生拉回到现实，他嘿嘿笑着走到林琳面前，殷勤地对她说道：“小姐你好，在下齐志斌，是齐氏珠宝华北区的总经理，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小姐方不方便告知在下您的芳名？”
这会儿他哪还顾得上跟顾迪的冲突，早就被林琳绰约多姿的面容震惊的心神荡漾了。
林琳冷着脸说道：“哪里都有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离我远点儿！”
顾迪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林琳可不是个花瓶，如果哪个不开眼的人拿她当花瓶对待的话，纯粹是没事找抽，要知道这位大小姐可不是好相与的，又来自首都北京，眼光之挑剔无人能及，什么样的公子哥她没见过呀？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的她可不放在眼里。
齐志斌听了林琳不屑一顾的话，脸色顿时一滞，好巧不巧的顾迪也凑热闹似的笑了起来，这让他感觉到脸面大失，回过头来怒视着顾迪，伸手点了点他，威胁的味道很浓，却又不便发作，憋得就像拉屎拉到半截，被人摁住头又把拉出来的屎块子生生塞回到菊花里一般。
顾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的笑意更加玩味了。
不知道齐志斌怎么想的，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闷气，收回恶毒的目光，转过头来又是满脸堆笑，对林琳说道：“这位小姐，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嘛，听你的口音，北京的吧？我们齐氏珠宝在北京也有分公司，同样属于我的管辖范围，凭小姐的美貌，完全可以担任我们齐氏珠宝的形象代言人，如果小姐有意的话，这是我的名片，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琳有点冒火了，她那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住齐志斌，伸出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指着齐志斌的鼻子怒骂道：“你丫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什么狗屁的齐氏珠宝？老娘听都没听说过！给老娘死远点儿，再来找茬，小心老娘阉了你丫的！”
这番连珠炮一般的话说出口后，顾迪彻底忍不住了，抱着胳膊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也活该这哥们儿倒霉，你说你闲的蛋疼招惹这位姑奶奶干嘛？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吗？刚才人家明明拒绝了你，你还恬不知耻的自己往跟前凑，这不是犯贱吗？
该！
“你！”被林琳一番连嘲带讽还参杂着不以为然的话刺激的齐大斌，胸口说不出的堵得慌，一肚子的话说出口的就只剩一个“你”字了，一个小娘们儿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确实如林琳所说，他不是一般的自我感觉良好，想他齐志斌，也算是家族中年青一代的翘楚人物，年纪轻轻的便坐上了家族珠宝公司华北地区总经理的宝座上，足够他为之傲然的了，却不想今天三番五次的被人打击，心里好受才是怪事。
“你什么你？说不过我就闭上你的鸟嘴！”林琳丝毫不给他留情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话，噎的齐志斌瞠目结舌。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弄死你！”齐志斌见林琳不好惹，扭头对一脸笑容的顾迪吼道。
顾迪岂是好欺负的，见他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顿时脸黑似墨，走上前来一个巴掌甩到了齐志斌脸上，那叫一个干净麻利脆！
齐志斌愣了一下，他完全想象不到身材瘦弱的顾迪说打就打，捂着脸狼嚎一声：“你们都他妈是死人吗？没看到老子被揍了么？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