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头领走后,端木奎犹在看这把宝剑出神。端木冲也好奇的瞅了几眼,想要伸手摸,被爷爷打了一个脑袋。“这剑是戴大将军的,不能乱碰。”
端木冲笑道:“他的剑不也是人用的吗,怎么碰不得?”说着又要去拿,端木奎一本正经的说:“冲儿,你说对了,这剑还真不是人能用的。”
此剑身长四尺余,一侧是锐利的剑锋,一侧是锯齿形状的剑牙,周身发出青紫色,透出一股邪气。
端木奎用鼻子闻了闻,正迟疑间,耳边听到端木冲大笑:“爷爷,您是饿了吗,这剑能闻出烧鸡的味道吗?”端木奎也不理,自言自语的说:“有血腥味,这剑。是一把魔剑。”
端木冲听得清楚,顿时真来了兴趣,问:“这是把魔剑?又怎样?”
端木奎正色道:“此剑一般人驾驭不了,想必是戴大将军天生神武,能够使得,不过这剑的魔性会进入主人的骨髓,主人会变的嗜杀成性,总不会有好结果的。唉,不管了,我们小老百姓只是混吃等死,管不了那么许多。”
端木冲觉得奇怪,爷爷以前从未想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话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不仅担心的问道:“爷爷,你生病了吗?要不晚一天再弄吧?”端木奎看了看孙子,挥了挥手,让孙子出去,他要赶工了。
端木冲毕竟是孩子,玩心大,就到茅屋后面玩耍。刚玩了一会,听见从铁炉那方向传来一声霹雳一样的巨响,似乎听见爷爷闷叫了一声。端木冲刚忙往回跑,老远就看见炉子周围冒着白烟,爷爷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周围全是散落的煤块铁石。他两步赶到爷爷身边,扶起爷爷大叫起来。端木奎被扶起的时候脸色苍白,眼角以及嘴巴都有血流出来,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爷爷!你怎么了?要紧吗?”端木冲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从小就和爷爷相依为命,眼下的情景让他惊恐和担心。端木奎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心爱的孙子,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那把佛魔剑。端木冲看去,发现那把剑断成了两截,而且冒着白烟。
“爷!这剑坏了?”端木冲惊叫。
端木奎微笑着摇了摇头,端木冲扶起他,喝了几口水,喘息了好一阵子,才能说出话来。
“好危险呐!这剑是我弄断的,可没想到魔力这么大。”
端木奎又喝了几口药酒,脸色逐渐有了几分血色。
“把炉子灭了吧。”
端木冲问道:“爷爷,还有张叔叔的犁头没做呢,火灭了,明天还要生。”
端木奎充满慈爱的看着小孙子,心里不禁一阵凄凉,叹气道:“孩子,我毁了天目神都大将军的神剑,还有命在吗?炉子灭了吧,以后很多事要靠你自己了。”
端木冲虽然小,但也能明白爷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仅又哭了:“爷爷,大将军会杀我们吗?”
“不知道,你把咱家的那些书都搬出来。”端木冲大小就和这些奇怪的古书为伴,对这些书有很深的感情,他以为爷爷是要带着他逃命,就答应一声,去里屋反复几趟,把家里的藏书都搬了出来。
端木奎随手拿起一本一看是《浮云天照功》,他问孙子:“看完了吗?”
端木冲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默默的点了点头。爷爷忽然把手一抖,这本书被丢入了火炉中,瞬间就烧成灰烬了。端木冲一下子明白了爷爷的真实用意,就叫嚷起来。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抱在书堆上,一个劲的摇头恳求爷爷不要烧。
端木奎变颜变色的说:“这些书都是禁书,烧了你还能活命,否则你和我一起下黄泉了!傻孩子,你明白爷爷说的话吗?”这一着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解释一下,可端木冲就是不让烧,端木奎见孙子如此任性,也来了倔脾气,夺过一堆书扔进火炉中。过了一阵子,所有的书都烧尽了,端木冲也不哭闹了,只是愣着发呆。端木奎长叹一声,捡起地上的断剑,就要出门。
“爷爷,你去哪里?”
“去王头领那里自首。”
端木冲也要跟着去,端木奎想道:“天目神都四周都有兵士守卫,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孩子想跑是跑不出去了,料想大将军对孩子不会加以责难,一同去也好。”就拉着端木冲的手,背上几根荆条,效仿当年蔺相如负荆请罪的典故,扛着断剑向王头领家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又转了几转,到了东门脚下。一见到王头领,王头领先说话了:“这么快做成了?拿来我看。”爷孙俩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搭话好。端木奎忽然跪在地上,道:“罪民端木奎,打断大将军神兵,特来请死。”
这话一说出来,惊的王头领倒吸一口冷气,浓眉飞起,两眼瞪得和鸡蛋大小,片刻王额头上见了豆子大笑的汗珠流下。王头领深知大将军脾气暴躁,又深爱这把伏魔剑,本是交给自己找人稍微打磨一下,没想到端木奎却说弄断了,这祸惹的可不小。
王头领铁青着脸,接过端木奎递上的宝剑,一拉出鞘,果然是断了,更觉得天旋地转,嘴巴里开始骂了起来:“混账老匹夫!惹下如此大祸!你。!!这如何是好?”
端木奎反倒坦然了,轻声说:“罪民情愿一死。”
王头领怒不可遏,上去就给了端木奎一个耳光,厉声骂道:“你死就死,可非连累老爷我!你为何断了这把神剑?娘的球!让我如何交差?”
端木冲看这人打了爷爷,心中不爽,嘴巴里哼了一下说:“我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你打他干什么?!”王头领刚要骂“小兔崽子”,话还没出口,就听到端木奎说:“孩子,爷爷就是故意弄断这把剑的。我去偿命好了。老朽也活够了。哈哈。”
王头领强压怒火,也冷静了一下,听端木奎如此说,料想必有原因,就一把把端木奎拉扯起来,喝问:“为何?”
端木奎不紧不慢的说:“这剑中加入了妖僧“鬼头陀”的舍利子,具有魔性。大将军长用此剑,慢慢的会迷失心智,嗜杀成性,到时候恐怕天目神都有灭族之祸。老夫为黎民百姓着想,干脆毁了这把害人的剑!老夫身无旁骛,只有老命一条,随时等大将军来取就是了。”
王头领听后心里一惊,抓住的手也慢慢松了下去。大将军自从半年前得到这把剑后,确实脾气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爱民如子,少动刀兵,可慢慢的大将军却喜欢上了征战,半年来大小三十余仗,神都的辖地是越来越大,可人也死了不少。而且大将军军纪极严,稍有不慎就会被军法处置。难道这老汉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王头领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端木奎笑道:“老朽必死之心,还有那个必要说谎吗?”
王头领想了想,说道:“你们与我同去大将军殿前请罪!届时你要是被千刀万剐,也是你他娘的自作自受,做了鬼不要恨我。娘的,老子也不知是死是活!”王头领叫了几名兵士,把端木奎五花大绑,连同端木冲一并押送至大将军府邸。
此时已经是新月初上,整个神都城都亮起了灯火,街边上有熟人看见端木奎被押着往前走,都纷纷议论,不知发生了何事。离神都外城墙约三十里,见到一个高大宅邸,四周有高墙,每面墙上都有角门和正门,分别有步兵把手。成千名骑兵往来穿梭,巡视附近安全。北面最大的一个门楼,两面杏黄旗招展纷飞,一面上绣着“伏魔”两个黑字,另一面上绣着“护国”两个红字。
王头领先上前,看样子十分忐忑,端木祖孙俩二十步外看着,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又等了一阵,一个瘦高将军,身穿锦袍奔了出来。端木奎认识,此人就是负责神都司法的官员叫李坎,无论大小官员还是平头百姓,但凡有违法犯纪者,都要服从他的审判。王头领挥了挥手,兵士们会意,就把他们两个押送了过来。
王坎盯着端木奎半晌,又看了看那把断剑,神色凝重的捋着须髯,道:“罪犯端木奎,故意损坏大将军佩剑,按律当死,先关押大牢。祸事波及端木冲,端木冲应为神都杂役十年,一并关入大牢。”
端木冲虽说胆子大,但毕竟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事。见到这个阵势还真有些不安。端木奎争辩:“我孙子年纪不满十五岁,而且此事与他无关。王法司素来公平,今天何苦为难我孙子?”
王坎说:“你惹的祸太大,戴大将军要亲自提审你们,先在牢中呆着吧。”
不由分说,将二人关入将军府大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