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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特立犽的扩增事业

特立犽退回自己的领地,告诉大家说,现在与博古公开敌对还不是时候,见好就收,留个人情,眼下最要紧的是夺取虎咆龙林。

大概是为了尽快挽回这一战失败的影响,特立犽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对虎咆龙林的侵夺战,深入野林中心,与剑齿虎王展开了一场硬碰硬的对攻。

这只虎王正是当年那只被特立犽把剑齿磨成了虎牙刀的剑齿虎“刚牙”。

刚牙放虎归山时还是少年,回到虎群中很快就出了名,嘴巴前两柄锋利的牙刀在捕猎时效率奇高,练就了它与其他剑齿虎完全不同的打法,遇敌就没头没脑地直冲过去,把人家开膛破肚,咬下来的劲头比寻常剑齿更厉害,很快就得到了剑齿虎王的赏识,留在身边帮自己剪指甲,以充分利用它那对利齿。这份工作虽然荣耀,刚牙却嫌大材小用,半年后找了个机会,剪指甲的时候顺便把虎王的脖子也剪了,把虎王的媳妇们全部占为己有,成为虎咆龙林新的剑齿虎王。由于是弱势阶层出身,刚牙的权欲比前任虎王强烈许多,组织发动了多场战争,把野林中的穿甲龙、狼甚至虐暴王龙都驱逐出林,只留下为它们供应肉食的食草类动物,并计划与东面草原的另一个剑齿虎群合并,组建一支人大陆规模最大的剑齿虎军,但这个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刚牙就遇到了同样雄心壮志的人特立犽。

与寒古拉走的专业化路线不同,特立犽奉行的是规模化经营策略,他需要扩张更大的地盘,招揽更多的人口——生育是来不及了,特立犽简单算过,就算一对男女一年生下一对双胞胎,成活率达到百分之百,他部落的五千人口要增加到五万,须耗时十年,要让这些生下的孩子都能够上阵打仗,还得再等上十五年,二十五年过后,恐怕已经有人坐在人王的宝座上了。

必须说明的是,此时的特立犽并非欲望膨胀野心勃勃,他对人王的理解并未提高到********水平,促使他如此急切而张扬的,不是人王所代表的权力和责任,而是玄蛮。因为凤栖凰大人给玄蛮的毕业赠言是:“你和人王有缘分。”

这句话本来是国家机密,准确地说是地球机密,但玄蛮有个毛病,睡觉时爱说梦话,那一夜不但同屋的寒七果和沃玛听到了,连蹲在窗户外企图弹吉他唱情歌的力士光和特立犽都听到了,所以寒古拉实在用不着太担心玄蛮会被刺客暗杀,倒是有可能娶到玄蛮的特立犽危险更大。这是很简单的逻辑,要得到玄蛮,就必须是人王。当然这事也可以倒过来做,先得到玄蛮,然后成为人王。特立犽不是没有试过倒过来做,在鹿沙之战的时候,他就向玄蛮提出了求婚,但玄蛮说:“我还没想好嫁给谁呢。”说完这话,就跑去帮寒古拉的忙去了。

那天是寒古拉与玄蛮两人第一次互相帮忙,以前在凤栖凰,玄蛮多次企图帮他忙,但都未遂,这次终于了结了心愿。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玄蛮本来对寒古拉并没有多少好感,只是把人家头皮整绿了,欠了人家人情,老早就提出要帮人家忙以示道歉,但阴差阳错,直到毕业两人谁也没帮得上谁,这么一惦记,就惦记到现在。这种事情怕的就是惦记,因为里面有想象空间,而且空间无限大。事情往往都是这样,这么惦记来惦记去,玄蛮心目中的寒古拉也渐渐变得可爱起来,当惦记了许久的贼终于当真偷了的时候,那种感觉恐怕比一开始就偷到手要好上许多倍,于是玄蛮很满意,问寒古拉说:“夏利乌比我好吗?”

这种话要是十万年后问,不是欠奏就是欠扁,更大可能是成心想多分一点离婚经济补偿,但在人时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男人比武力,女人比魅力,没有实践何来比较?寒古拉摸了摸自己的绿头皮说:“不一样。”

后来玄蛮说寒古拉变狡猾了,其实不对,寒古拉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玄蛮是玄蛮,夏利乌是夏利乌,他没有去比较。从这个角度看,寒古拉应该是既爱着玄蛮,也爱着夏利乌,不需要两者选其一。我们今天都被迫两者选其一,然后才必须比较,然后才不断发现两者都有毛病,这个毛病比那个大些,那个毛病比这个多些,然后很痛苦地做出抉择,抉择了很痛苦的人生,其实这是逻辑起点的问题,当你不需要去比较抉择的时候,你完全可以看不出任何毛病,忽略任何毛病,看到的都是让你愉悦的,也不知道是谁总在逼迫我们去看别人的缺点,让我们的生活变得这么灰暗。

生活本来是很阳光的,对特立犽来说,但那是在玄蛮去帮寒古拉之前。目送玄蛮进了寒古拉的门,特立犽心里又酸又痛,空荡荡地,赖在人家门外久久不肯离去,那种感觉前所未有,那种难受比杀了他还过份,生活从此陷入黑暗。这种感受今天已是人类普遍的共同体验,最近几十年尤其兴盛,我们可以在类似的情景中联想到世界上同时有成千上万的人跟我们一样,其中一部分兴许正在酝酿要做谋杀嫌疑犯,或者去犯故意伤害罪。逻辑上分析,某人与某人互相帮忙,跟世界上任何人都没关系,不知怎么居然就与不帮忙的其他人产生关系,并且历经文明进化,把这种莫须有的关系提升到杀人和故意伤害的高级层次,如果追本溯源,能查究到的源头兴许就是特立犽,也或许是为漂亮老婆出轨而大开杀戒不小心成为城主的青木大人,但绝不是寒族的老族长,因为老族长帮小姨子忙的时候,他媳妇可是很高兴的,他小姨子的丈夫也是很高兴的,绝不会以为老族长占了他的便宜,相反的是,人家还会熬上一锅肉汤,等老族长出来的时候喝上一碗,以表彰其助人为乐的大公无私精神,与特立犽此时的表现大相径庭。

有一点明显不同的是,老族长虽然有媳妇,但那不是制度婚姻,只是合作生活,两人的关系不需要任何人或任何制度来保护,只需要两个人合作。特立犽虽然没有结婚,脑子里却有着制度婚姻,并且把婚姻对象假定为玄蛮。这两人最大的差别在于,没有婚姻概念的老族长心目中的媳妇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生命,拥有一个生命完全的自由,因此她可以跟任何互相帮忙,就跟她可以吃任何食物一样;很有婚姻观的特立犽心目的玄蛮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妻子,于是玄蛮这个生命并不独立,是他“的”什么,这种语法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常见,比如你的钱包,我的口袋,她的贞操,等等,于是就可以开始造句,比如你的钱包进了我的口袋,你的钱包买不到她的贞操,等等,而特立犽造的句子是:我的妻子不能上别人的床。

其实这句子不是特立犽造的,是凤栖凰大人造的,但凤栖凰是圣人,我们不能指责圣人有病,因此只能嘲笑特立犽和千千万万个特立犽,这个句子的执行者,他们****——这个词不是我造的,键盘造的。

从语法上分析,他“的”妻子,等于他“的”钞票,他“的”刀子,他“的”沙发,他“的”心脏……这个等号后面可以写一千多万字,虽然能换很多稿费,还是忍痛省略掉。要继续说的是,后面一千多万个的他“的”XX,与等号前面的相比,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只有等号前面的是一个人,一个与“的”前面的“他”一样以人的形式存在的生命,而后面那些XX都不是,你扔出一把刀子,掐死一只跳蚤,一屁股坐塌一张沙发,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扔出刀子扎死他“的”妻子,不能掐死他“的”妻子,不能一屁股坐塌他“的”妻子,如果他有这个权利,那么妻子一样也有这样的权利,飞刀扎死她“的”丈夫,掐死她“的”丈夫,一屁股坐塌她“的”丈夫——如果体重足够的话。这就是说,人不能是人“的”什么。

也不知道凤栖凰在制定王法的时候想到过这个问题没有,也许他后世不是经济学家,不知道人不应该成为另外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但自从王法被制定,被执行以后,寒族老族长的小姨子就不再被自己丈夫允许帮别人忙了,当然,老族长的小姨子的丈夫也不再被自己妻子允许帮别人的忙,他原本很喜欢寒古拉他爸的妹妹也就是寒古拉的姑妈,经常主动上她家里帮忙,据寒古拉的姑妈说,她儿子也就是寒古拉的表弟,其实是老族长小姨子的丈夫的儿子,自从寒弩从城里带回了圣人的王法,这个表弟就再不敢去见自己的亲爹,一去就招惹人家两口子吵架,然后打架。让老族长难以理解的是,圣人的文明新王法给寨子里带来的更多是吵架和打架,暴戾之气日盛,再无互帮互助的友爱和谐之风。

同样让寒古拉难以理解的是,自己和玄蛮互相帮忙,特立犽在门口外面徘个什么徊?

特立犽何止是徘徊,娶不到玄蛮同时也意味着做不成人王,使他经受着爱情的痛苦煎熬与理想的失落双重打击,但他并不恨寒古拉,在他心目中,寒古拉还没达到能让他恨的档次,他恨的只是自己,是自己还不够强悍,不够魄力,不够英雄,不够所有能让玄蛮折服的条件,于是他痛下决心,要先成为人王,再娶回玄蛮。

刚牙在这个时候遭遇上特立犽,显然运气不好,虎咆龙林的剑齿虎王国被特立犽与力士光的五千猎人逐区分割围捕,最后只剩四百多只被围困在刚牙的王穴,一片参天密林中。这时候刚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把穿甲龙和狼群逐出野林是一大错误,它们虽然与虎夺食,与人却是天敌,如果它们还在,人进入森林就不会概无阻挡。一只老剑齿虎,昔日老王的表弟,对刚牙说:“看特立犽的架势,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野林是待不住了,赶快想出路吧。”

出路有四条,一是向北,鹿沙城邦雪山东麓,投奔人大陆最大的剑齿虎王国;二是向南,依拉穆城邦与鱼龙湾之间有一处尚未开发的野地,可以重建家园,但此路遥远,途中多沼泽河流,危险重重;三是向东,青木城邦与鹿沙城邦之间有一片广褒的平原,但那里也是人扩张的目标,没有安生日子可过;第四是向西,博古城邦与依拉穆城邦之间,达玛乐山以西,江湖上新近冒出的圣牛寒三的领地,传说圣牛寒三神勇无敌,宽仁博大,他的王国没有种族歧视,所有动物和平共处,全大陆弱势野兽们都蜂拥前往朝圣,几乎已成野兽的圣地。

大家很明显都趋向于投奔圣牛寒三,但刚牙不是个和平主义者,而是霸权主义者,它最终选择了向西,却不是投奔寒三,而是要到达玛乐山麓抢一块地盘,重建它的剑齿虎王国,既然圣牛寒三手下都是弱势种族,又那么爱好和平,想必不会是它刚牙的对手,实在打不过了也可以投降归附,不会像面对人那样,只有生与死的选择。从这里能看出,刚牙也是个机会主义者,这在流行一根筋的野兽中,算是有政治头脑的了。

突围的战斗非常惨烈,因为特立犽对剑齿虎执行的政策不是驱逐出境,而是种族灭绝,力士们组成一组一组的灭绝小组,找到目标就穷追猛打,赶尽杀绝。剑齿虎的突击队几乎全军覆没,但也正是这种赶尽杀绝的策略给了刚牙机会,力士们分组追杀突击在前的剑齿虎,不够人手拦截刚牙的大队,加上虎王刚牙的确勇武,以那对锋利剑齿开路,挡者立毙,带领两百多只剑齿虎冲出了森林,逃到茂草之泽,沿着河岸向西,爬山涉水,历经艰辛,终于来到了达玛乐山下。

迎接刚牙的,是圣牛寒三帐下大将军德布鲁的一千穿甲龙。面对这所谓的弱势野兽,老剑齿虎泄了气,劝刚牙投降归顺算了。

但德布鲁却不是来消灭剑齿虎,也不是来招降,它带来一千穿甲龙只是示威警告,然后传达了寒三的指示,允许刚牙在达玛乐山北麓找一块地重建家园,继续做它的虎王,并可以在方圆百里内猎食,但只能捕猎老弱病残。

野兽刚牙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特立犽继续着急速扩张的策略,占领了虎咆龙林,北面与鹿沙城邦接壤,此时他的西北是博古城邦,西南是依拉穆城邦,周边再无野兽领地,扩张遇到了瓶颈,反叛青木为时尚早,博古势大暂时不好得罪,攻击鹿沙势必与玄蛮为敌,依拉穆实力最弱,但名声太好,取之不义,不利于人心归附。权衡利弊,特立犽还是把目光投向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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