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琴花楼”里就热闹非凡。
除了出去献艺之外，平常很少下楼珍珠和珊瑚姐妹俩，双双坐在偏厅里，相拥着“嘤嘤”哭泣。
而楼上“惜梦轩”和“落彤轩”的八位姑娘也都出现在偏厅里，或站，或坐。
许是因了早起的缘故，夏雨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
站在她身侧的春花偷偷掐了她的胳膊一把，然后暗暗指了指坐在珍珠珊瑚对面的凝雪。
尽管夏雨被掐得很疼，特别想再掐回去，可看了凝雪那张脸之后，她就放弃了“报仇”的愿望。
小金锭站在凝雪身后，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心盼望着苏含诺快点到前院来。
刚刚他很想去“后苑”找苏含诺的，结果只挪了两步，就被凝雪给拦住了。
许是凝雪知道他的心思，也怕苏含诺来了之后会坏大事。
秦良栩这位彻头彻尾的看官，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而楼下“锦凤苑”的下等妓们都三三俩俩地倚在房间门口，向偏厅这儿张望着。
“又不是让你们去受罪，这是天大的福气呢！”凝雪皱着眉头对珍珠姐妹俩说道。
珊瑚抬起头，“凝雪姐姐，可不可以不这么做？我们不想这样……”
凝雪不耐烦地摆摆手，“难道你们还能在‘琴花楼’里做一辈子雅妓？待年老色衰之时，你们觉得还会有人请你们出去唱曲儿跳舞玩乐吗？”
“可是，可是七姨在世的时候许诺过，只要我们不想出去，就会让我们留在‘琴花楼’一辈子……”珍珠抽泣着说。
“你也说啦，是七娘在世的时候！”凝雪打断了珍珠的话，“现在‘琴花楼’是我林凝雪当家！我当家就有我当家的规矩！”
“凝雪姐姐，求求你，留下我们吧，我们会好好跳舞唱曲儿的……”珍珠拉着珊瑚，一起给凝雪跪下。
凝雪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把你送进火坑……”
凝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她看到苏含诺走进了前院。
原本以为早一点召开这个会议，能够避开苏含诺的参与呢，结果还是没能成功。
看见苏含诺之后，她有点懊恼。
曾经觉得这个人会帮助自己，没想到她却是颗地地道道的绊脚石。
真不该如此光明正大地执行此事！
若不是秦良栩劝她要有当老鸨的架势，她才不会冒整个“琴花楼”之大不韪，把这事放到桌面上讲给所有的妓听。
苏含诺走到偏厅，不解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珍珠姐妹。
“凝雪，她们怎么了？”
“没什么。”凝雪不想多说。
珍珠和珊瑚看到苏含诺之后，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扑到她腿边。
“含诺姐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凝雪姐姐答应了莫万三，要把我们卖到莫府去做妾……”
“我们不想去做妾，我们宁愿老死在‘琴花楼’……”
姐妹俩纷纷哭诉着。
苏含诺大致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之后，诧异地看着凝雪。
“是真的吗？”
凝雪把目光挪向一边，“那是送她们去享福，又不是害她们！”
“你把两个黄花闺女送到一个几十岁的糟老头子身边做妾，还说是让她们去享福？”苏含诺的怒火烧了起来。
凝雪听到苏含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她，自然是脸上挂不住，一下子染红了脸庞。
“苏含诺，你跟谁说话呢？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仆人，论地位，你连下等妓都不如！”
“我是仆人没错！但你做得不对，我就有权利表示反对！你别忘了七娘临死前是怎么托付你的？她让你好好照顾珍珠姐妹俩。”苏含诺自是不肯示弱。
“可七娘也说过了，要我给她们找归宿。”
“是吗？七娘只是说让帮她们找归宿吗？七娘说的是，让你帮她们找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做归宿！莫万三是个几十岁的糟老头，说不上哪天就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你让她们俩嫁给这样的人做妾，这算是好归宿吗？”
凝雪语噎，气急败坏地望着苏含诺。
“当初我真不该救你！”
苏含诺仰着头，“凝雪，你知道的，七娘原本就很清楚我不是哑人。就算是你不求她，她也未必就真的逼我做妓！还有，她临终前要我协助你打理‘琴花楼’，你觉得我可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吗？”
凝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莫万三。”
“不可能只是答应那么简单吧？你还收了他的钱，对吧？”
凝雪不语。
“把钱退回去不就结了？”
凝雪坐在那里不动。
这时，春花和寒梅分别代表“惜梦轩”和“落彤轩”向凝雪求情。
凝雪知道，若是没有苏含诺撑腰，春花和寒梅这样一向明哲保身的雅妓是不会为别人求情的。
她绝对不能让这些没见识的女人一边倒。
“珍珠，珊瑚，你们若是真的觉得去了莫府是遭罪，我就豁出去了，去莫府赔罪去！”
珍珠姐妹俩听了，赶紧以膝拖行，到凝雪面前叩头。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姐妹。我也希望你们过得好啊！”凝雪起身扶起她们。
“小金锭，给我准备马车。陪我去趟莫府。”说罢，上楼取银子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