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诺将蔺横的骨灰捡拾好放妥之后，走出灰烬。
“走吧！”她冷冷地说。
说完，向殷国的方向走去。
脚步有些踉跄，小小的身子就像一枚枯黄的落叶一般，在寒风中飘摇着。
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落地的样子。
再加上之前为了帮蔺横包扎伤口而扯坏了衣裳，刚刚又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包骨灰，衣服里的棉絮都露了出来，整个人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般了。
靳善却没有随着苏含诺一起走。
“你停下。”他说道。
苏含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摇摇欲坠地前行着。
“我让你停下，没听到吗？”靳善把音量加大。
苏含诺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怎么？王爷还要对我教训一番吗？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现在我已经没了心，什么话我都受得起！”
脸上毫无表情，宛如一个木讷的瓷娃娃一般。
那是一种经历过决绝之后才可以有的表情。
靳善摇摇头。
然后，走到了苏含诺的面前，脱下了自己的棉袍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苏含诺一把将袍子甩开。
连看都没有看靳善一眼。
袍子被甩得老远，落在一处积雪上。
靳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袍子捡起来，搭在手臂上。
接着，复又回到苏含诺的面前。
“你，回域阔国去吧！”他说道。
苏含诺仿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似的，定定地看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抹了一下脸。
手上捡拾骨灰时所粘上的炭灰就被抹在了脸上。
靳善忍不住伸手去帮她擦拭。
苏含诺强硬地一把拂开了他的手。
随即，自己胡乱用袖子擦了一下脸。
“你没听错，回域阔国去吧！”靳善重复了一遍。
苏含诺反应过来之后，甩手就给了靳善一巴掌。
靳善根本就没有料想到她会有此行为，遂有些猝不及防。
“你疯了？我放了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他真想一巴掌打回去。
想他堂堂的殷国王爷，除了那些有心暗算他的宵小，有谁敢当面动他一根指头！
但看到她脸上那星星点点残留的血迹，还是忍住了。
“既然你肯放过我，刚刚又为何要杀我哥？”苏含诺的气愤是难以遏制的。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样貌狰狞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杀了蔺横的目的，应该就是要阻止她离开殷国。
可缘何要在蔺横死后，却要将她放走。
“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丁一，都要死！我平生最痛恨的就是细作！”靳善的脸色阴郁着。
每次说到“细作”这个词，他的脑海中都会闪现出母亲的样子。
“可你知道吗？我宁可生生世世被圈养在殷国，也不愿意让他死去！他根本就没有做过对你对靳真对殷国不利的事情！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要救我走！他知道，我不喜欢殷国，不喜欢靳真，他看不得我受苦，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可是你却杀了他——”苏含诺嘶吼着。
靳善不语，将脸扭向一边。
他看不了苏含诺这个崩溃的样子。
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而崩溃，是为了死在他手上的那个细作而崩溃。
她可以不爱皇兄，可以拒绝做殷国的皇后，可以无视他为了她的身体痊愈而做出的那么多的努力，但她不可以对他和皇兄做出这样的背叛！
他可以放过她，可以饶恕她，但绝对不可以放过和饶恕那个细作。
苏含诺猛然抓住靳善胸前的衣服，发疯般用力摇晃。
靳善揸着双手，没有阻止苏含诺的疯狂行为，只是任由她发泄着。
他知道，这样的摇晃根本减轻不了她内心的痛苦和仇恨。
但却可以让他的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苏含诺沙哑着声音，质问着。
“噗——”，她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鲜血洒在靳善银灰色的衣服上，宛如一朵朵娇艳的红梅一般。
只是，这娇艳的红梅看起来却更加的触目惊心。
靳善忍不住将双手扶在苏含诺的肩膀上，希望安抚她的情绪。
孰料，这个举动不仅没能安抚到苏含诺，反而更加激怒了她。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你这个刽子手！”她一把将他推开。
靳善将双手半举在空中，脸上的那道疤抽搐着，几乎纠结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如脸上的疤一样，也纠结着。
——她把他看作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看来，他们之间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在她心目中，他俨然已经变成了她的仇人。
苏含诺捂住怀中的骨灰口袋，半弯着腰，一步步向后退着。
靳善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
那种历经了人世所有凄凉和悲冷的沧桑。
“我要你死！”苏含诺扯着嗓子嘶吼一声。
靳善站了一刻，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宝剑。
“怎么？怕带我回宫之后会扰乱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所以，想就此杀了我，是吗？”苏含诺讥笑着问道。
岂料，靳善却把手中的宝剑掉了个个儿。
然后，将剑柄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