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得找机会收拾这帮孙子……”程书墨坐在车里，一边擦着脸上剩下的奶油，一边愤愤说道。
颜玉看着他的狼狈样，乐不可支。那群人根本不信他说的话，转来问她，也一个字没套出——傻子才会说呢。众人不服，于是吃完饭切蛋糕的时候，某人走到程书墨身边，脚下故意绊了一下，手上的奶油蛋糕正好按到了他脸上。
有些奶油溅到了颜玉的衣服上，怪不得不让她换好衣服来，真是有先见之明。
“你男人被欺负了，你还笑那么开心？”程书墨皱着眉头，对着车后镜，低低骂了声，道：“刚才你看清楚没有，是谁借着帮我擦擦的理由，把奶油抹我头发上的？”
颜玉想了想，道：“曾锦瑜。”
“很好，这条金鱼，我一定要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放太阳底下晒死。离了北京这么一阵，这帮孙子个个都开始造反了，我得想想怎样收拾收拾……诶，宝贝，你记人名记得挺熟的，不错。”
颜玉又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整着头发上的狼藉。
程书墨给她系好安全带，把她手上的纸巾扔到小垃圾桶：“算了，回家洗一洗，这样弄不干净的。”
“现在就走会不会太急了点？你多久才回来一次，不和他们多聊聊？”
程书墨一边开车，一边淡淡道：“等会儿他们肯定要喝酒，然后疯，看到没，好几个男人都带了漂亮妹妹。等会儿指不定闹什么呢……我怕你看着烦。”
颜玉静了静，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曾经也这样胡闹过吧？”
程书墨笑：“看过，没参与，这圈子里也不是人人这样，不同爱好的人不会走得太近的，你别担心……只是面子上的事情必须过得去，将来指不定会用得着人家。”
颜玉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手指，缓缓道：“我明白。”
程书墨回到家里清洗了下头上粘腻的奶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凑到颜玉身边问她是否身上还带着奶味。
颜玉已经换好了衣服，笑着看了他一眼，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心中的忐忑不安消失了大半。
程父的秘书打来了电话，要程书墨在交通高峰之前就出发，两人匆匆整理好仪容，程书墨便开车载着颜玉，一路往会场开去。
身边都是内敛而威严的人，一举一动透着说不出的权威，谈笑之间暗含多少风云诡谲。颜玉站在程书墨身边，安安静静，带着微笑听着程书墨与长辈们谨慎的言谈，偶尔有需要，适时的插几句话，神情坦然的接受着各种不同目光的打量。
一身淡雅的蓝色长裙，简单的铂金项链绕在线条优美的脖颈之上，坠子躺在锁骨处，很精致，在灯光之下熠熠闪光，却并不张扬。这样的场合不能随意，但是也不能太耀目，恪守中庸之道，避免轻视，同时避免更为不堪的闲言碎语。
颜玉应付着身边几个不着痕迹审视着她的人，心里有着淡淡的烦躁。他们一字一句似乎都含着深意，不经意的话就想套出你的信息，最令她头疼的是几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旁敲侧击，看似无意的问着她程书墨工作上的事，不知是敌是友……不过一时又怎样看得出呢？她对程家的关系网了解不多，这样的人们，心中即使恨不得互捅刀子，面上的笑容都是无懈可击的。
她曾经跟着程书墨去去过市政府的类似场合，看着明明水火不容的两人握手言欢，心里一阵一阵发凉。而面前的人明显技高一筹，让她应付得心慌，每一句话必须字斟句酌，不能给程书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却又不能想太久，免得让人说她吞吞吐吐，举止失仪。
程书墨走了过来，对着正和颜玉攀谈的几个人含歉一笑，又对她道：“带你去见两个人，我爸的朋友。”
他带着颜玉从人少的地方绕过，压低声音道：“累吗？”
颜玉笑了笑，眼中却含了一缕忧虑：“你怎么不提前给我补补课呢？大多数人的立场我都不了解。”
程书墨轻轻道：“一时说不清，来的人有些我都不熟……我相信你的。”
颜玉简短的对他说了下那几个打探他的人，程书墨一一记下。
程书墨微笑向一对夫妇介绍了颜玉。那个微胖的，头发已经开始发白的中年男人姓柳，一问之下，正是叶欣莫名反感的柳琮的父母，建行的高管。
正在攀谈，一个气质温柔的俏丽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向长辈问了好，又找了个理由把颜玉带到一边。
正是叶欣。
她今天打扮得很美，妆也化得极为精致，琥珀色的长裙在灯光下流转着丝绸特有的柔光，衬得她琥珀色的眸子更加晶莹。她眨了眨这双迷人的大眼睛，对颜玉露出个有点狡猾的笑，轻轻叹了声：“这地方累死人了……可真不自在。”说着，揉了揉脸，扭了扭脖子，“都要笑得面部神经痉挛了。”
颜玉也笑了，没想到这位大小姐也有着和她一样的感受。
“今天中午没有看到你呢，怎么没来？”
叶欣笑了笑，指了指自己优雅的发型，还有颈上一串黄水晶项链，又抚了抚脸，眼神有些无奈：“我姑姑逼着我捯饬了一下午自己，做发型做美容，今天敷的那面膜，天，味道怪得要死，据说是西西里岛火山灰里提取的什么物质，具有速效美白的功用……天啊，她天天就嫌我在云南晒太黑了……”
颜玉愣了下，又细看了她一眼，问道：“也不是逢年过节的大事，这样做……”
叶欣转头，淡淡扫过场内，衣冠楚楚的要员之内，也有不少年轻的子弟，想必是父母带来应酬见世面的。她苦笑：“还不是想我相亲，刚才我好不容易逃脱了，你站过来点，挡着，不想被姑姑再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