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合上了沉重的大门,吩咐护院好好看守,自己则踱步至庭院稍事歇息,顺便欣赏一院的不寂静,怎会寂静呢,冬眠的蛇正在出洞,蠕虫在土中呼吸,风动树梢,香气沸腾。他的左耳轻轻地动了动,微笑起来,朝着空中不存在的一隅轻语:“我已经把娴妃,不,是任良人的孩子安顿好了。她怎么样了?”
春衫听得那边的金华总算开了金口,这才停止搅动了杯中的茶水,抿了抿他的手指,送茶的小丫鬟皱着眉头离开了。
他显然对金华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很是不满:“我能分成十几个身体吗?照顾这一家子都算是快累死了,任良人有那皇上照顾着呢,我已经安排了一撮妖灵守护,有事儿会通知我的。”
“很好,不愧是博院长,办事牢靠,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笑着将那一端的人一杯茶水瞬间蒸干,再不给春衫机会联系他。
春衫抓狂地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仰天长啸:“这个老狐狸肯定把我丢下来自己去玩儿的,失策失策。不过金华啊,明早的杨檀庆生宴上的行动,我该拿那个什么任飞怎么办,那小子铁定坏事儿啊……”
可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他敲了敲空杯子,打算还是先去睡一觉再说吧,妖王不愁,大祭司不愁,他一个博苑长愁什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皇帝不急内什么急。
况且如果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该是多么无趣的事情啊,人界之所以有趣,不就是因为人族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吗?
忍不住脚尖在空中划几个圈儿,唱唱自己做的博苑之歌,啧,你说春衫我怎么能这么有才呢!
门口的小丫鬟黑着脸看了一会儿,确定这个秋伯找来的“帮手”确实不怎么正常,赶紧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行宫的地牢安静地有些过分了,每次他们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不会这样,只会在每日一次服用药物的时候会异常冷静,像是经过重大的仪式一般,是呀,怎能不重大,他们以鬼体穿过鬼门到此,原本就不适应人界一切,之所以还能和做鬼时一般自由呼吸、飞行,不过是赖着每日一次鬼王传送至络腮胡子的药物,12时辰一粒,少个半盏茶的时间都必须散灵,再回不得鬼界。
拿着自己的药,六人一队的守牢鬼马上吞了下去,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喝酒了能不开心吗,至少牌桌先摆起来了,看守室重新热闹了起来,灰骨这才在墙上又小心划了一道。
进来了好一会儿了,不归想了半天要怎么跟灰骨打招呼他才会足够惊讶,毕竟自己可是死了之后再附身人身回到人界的,死死生生也是不易,就算她不是原来他爱的不归,好歹三人也是共同奔命过,况且他关在此处也同他脱不开干系。想着竟然就犹豫了,阿兰扯扯她的袖子指指灰骨,悄声问:“小姐,怎么不和姑爷打招呼?”
对了!不归计上心头,不如叫阿兰先去跟他说,起码两人熟悉。她难得怂一把,推了一下她道:“你去。”
她爽快答应便蹑手蹑脚走上前去打算吓吓他,正巧看他再刻画便脱口而出:“姑爷你画什么呢?”
灰骨显然被吓一跳,刚才那两人进来之后鬼哭狼嚎了半天,等那鬼走了她们也安定了,反而是对面牢笼内的两个姑娘冷嘲热讽了他们一番,言语间似乎说他们是“鬼”,只是他懒得管不认识的人的命运,他守在此处自有要完成的事情。
灰骨拿稻草重新盖好那已经划了30条左右印子的角落,平静道:“随手涂鸦罢了,没什么重要的。而且你或许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家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