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唐三那,眼见丁戊秋一溜烟就消失了,心中难免痒痒,倒也很想去看看,无奈穴道被封始终使不上力气。
邱箭此时也慢慢恢复过来,他看了一眼唐三,说道:“这位小哥是?”丁戊秋虽吩咐他看住唐三,却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当下也不敢太过无礼。
“我叫唐三,你是谁?”唐三知他是魔教中人,只冷冷回道。
“在下邱箭,不知小哥与刚才哪位前辈怎么称呼呢?”邱箭只道他是自恃身份,所以态度冷漠,当下更加谨慎。
唐三微微皱眉,待要不搭理他,但见对方受伤不轻,脸色痛苦,不禁心软道:“那人叫狮王丁戊秋,是我义娘的追求者。”
邱箭这一惊非同小可,唐三的义娘是谁他虽不知道,但圣教五大护法中的北狮丁戊秋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只是五大护法分据各地,身份隐蔽,除了需要经常传讯的中狐骨娘外一般不会在教中现明真身,所以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听到刚才那人正是北狮,心下十分向往。
“我真该追上去,看看他老人家的神韵才不往此生啊!”想着想着,邱箭不经抬头感慨道。
唐三心中一动,接口道:“正是,我们赶紧追上去吧,那丁老爷子的武功高深莫测,实在值得瞻仰一番。”
“是是是,不过······”邱箭深为赞同,但苦于受伤不轻,轻功施展不开,只好苦脸道,“可惜我现在运不了功,追不上啊!”
唐三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走到一棵树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绿荫葱葱,只投进几丝阳光,想来这树长得如此茂盛,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岁了。他忍不住伸掌出去拍了拍,哪知手掌刚与树身一接触,手上就一麻,但麻过后就说不出的舒服。
他心下惊奇,忙用双掌一齐拍到树身,顿时只觉全身一个冷颤,吓得他赶紧缩手,但身体的气息似乎通畅了不少,有几个被丁戊秋封住的穴道竟然被解了。虽不明其理,但心中惊喜无比,当下连连出掌,每打一次身体便顺通一些,直打了四五十掌,终于觉得全身通畅无比。最后一掌运起全力一拍,只把那高耸入云的大树拍得落下了一阵落叶,唐三拍完忍不住纵声长啸,好不舒服。
那邱箭起初见唐三在胡乱拍树,心中惊讶,但见他起手混乱,不似身怀武功,便也不管。谁知此时一声长啸,声音直送上天,震得他耳膜发痛,这才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少年内功如此了得。
“敢问公子的义娘是?”他以为唐三的武功是起义娘所教,且是丁戊秋的爱慕者,想来身份也非同小可。
“不说也罢,今日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先饶了你,他日若在相见,我定要把你这魔教中人杀了!”唐三穴道得解,心中大快,懒得跟对方解释,忙施展轻功向丁戊秋的方向追去。
邱箭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原来唐三自第一次运功冲击穴位被抑后,其全身的内息便与丁戊秋的点穴的内息起了冲突。辜八所创之内功最是霸道,心中自诩天下第一,所以一旦受阻,全身之气必定群起而围之,此时只要外界稍有接触,必定会产生更大的抗力,所以当唐三拍树的时候,每拍一次,内息便强烈一次。丁戊秋下手时并没使出全力,虽然点了好几处大穴,但怎能抵抗唐三全身奋起的内息,其后自然是乘风破浪,势不可挡。
这次全身气脉一通,小周天再度运转,唐三的功力又得以再上一层,但其只觉身体舒畅,却也不知道其中道理。
奔了一盏茶左近,已听到西边传来一阵打斗声。他赶紧穿过一片小树林,只见在一个小坡下面,正聚着不少人。其中一大波站在一边,几个人则在另一边来回飞舞激烈打斗。
唐三奔将过去,眼神一扫,只见贾香名蹲坐在地,脸上神色紧张,旁边的贾人貌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其余西山派众人或死或伤,均被擒在魔教之人手上。
此时孟楷正在被骨娘和一个左臂缺了一半的丑汉围攻,唐三虽早知骨娘多半便是魔教中人,但此刻亲眼所见,还是很受打击,一时呆在当地,不知是否还要上前去。
就在此时,听到一声娇喝,却是骨娘飞到半空突然甩出几把分刀,直取孟楷上半身,那丑汉也在另一边一招铁索横江切向孟楷的下盘。好个孟楷,临危不乱在半空一个卷身手掌先打飞几把飞刀,待最后两把飞刀时他突然喷出一口真气,那刀受阻来势渐衰在面前半尺之处已经有下落之势,他上冲之力未绝,双足微弓那两把飞刀便被点中直飞向那丑汉的刀上。
只听得嘭一声,那丑汉大叫一声大刀既然脱手飞出。孟楷大喝一声不再看背后的丑汉,借着下落之势直扑向骨娘。
唐三知道孟楷双掌的威力,此时不得不惊叫一声:手下留情!
就在此时,一个人已经一招霸王扛鼎接了孟楷这一招,却是一直站在旁边掠阵的丁戊秋。
原来就在不久前,孟楷知道魔教很快就有追兵赶来,于是让贾香名母女保护身受重伤的贾人貌先行离开,之后西山派众弟子也尾随而去。他自己一人即使不能胜过多方,但自保却是毫无问题。岂料西山派刚走不远,就遇上了前来追杀的中狐骨娘和在总坛听到消息的飞信何炳,一众弟子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擒了下来。
待到遇上孟楷,丁戊秋却也到了,但他自恃身份,却不想先动手,于是只冷眼看着骨娘两人先打头阵,但一副心思却全摆在骨娘的身上。此时看到孟楷双拳扑下,知道骨娘抵挡不住,终于忍不住出手相助。
四掌相对,只听得嘭一声巨响,孟楷借势向后飞开了几丈这才落地,而丁戊秋却不愿在心喜之人面前示弱,硬生生接了孟楷一招,顿时只觉全身一震,胸口一阵气闷。
骨娘先是转头看了一眼唐三,继而挡在丁戊秋身前,大声骂道:“老鬼,谁要你出手了,老娘不用你帮。”
丁戊秋运了一轮气,气脉渐渐顺畅,心下不禁十分佩服对方。又见骨娘挡在身前,虽然口上不饶人,心里却是领情的,不由得大喜。
“嘿嘿,你一个弱女子,跟人家一个大男人比什么拳的,实在不雅,还是等老子来吧。”丁戊秋长吁一口气,走上几步,对骨娘笑道。
骨娘不理,却向唐三招手道:“唐儿,你怎么到这来了?”
丁戊秋冷哼一声,心中微微惊奇,对啊,这小子怎么解了穴道跑来了,邱箭死哪去了?
唐三见骨娘没事,微微踌躇,只点了点头,却没有走过。
“刚才一战可是我赢了?”孟楷自知今日敌手难缠,只求速战速决,先把人救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那又如何?”丁戊秋说道。
“哼,阁下武功了得,在下十分佩服,”孟楷拱了拱手,这句话确是出自真心,“不过贾掌门是我的朋友,希望阁下可以放他们一马。”
丁戊秋哈哈一笑:“我若不放呢?”
孟楷哼了一声,“今日我寡不敌众,自不能如何,但来日我必约上群豪再来挑战,到时打到魔教总坛,却也未尝是难事!”
“口气倒不小,这样吧,我跟你好好打一场,你赢了人带走,你输了自断一臂,这样可服气?”丁戊秋说道。
一边的何炳心下觉得有些不妥,忙朝骨娘打了个眼色。
骨娘会意,插口道:“要他的手臂干什么用,他输了需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好,孟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楷心想,如若有失,我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世上。却是抱定了不胜必死的决心。
丁戊秋看了骨娘一眼,点头道:“那便这样罢。”
“请!”孟楷说着,摆了个起手式,算是尊敬对方年长的意思。
丁戊秋嘿嘿一笑,双手成爪直扑对方小腹,使得是一招盘龙勾手,端的是威猛无比,与少林龙爪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楷衣袖一拂,左掌绕了个半圆,卸掉对方一部分力道,右掌一推,同是左脚已经成弓状,只待对方相左移动则出脚点向膝盖位置。
丁戊秋暗喝一声好,不待对方招式使全,双爪由上往下一变往面门叩去。孟楷只觉耳边一辣,忙双脚一蹬,身子平着往后飘开了几步,但见对方爪随身到,他一个矮腰双掌一拖一带,丁戊秋微微一惊已经被对方脱出了攻势之外。但他后脚接着回旋,飞身又扑了回去。这盘龙手正如狂风骤雨,一旦使出便停不下来,直到打倒对方。
这几下来回迅速非常,一个进攻迅猛,一个闪拆精妙,只看得在场众人心旷神怡,大为赞赏。
唐三看到孟楷来去自如,招式潇洒,自也是十分佩服,但同时也发现他的下盘每次后退的时候都会稍微往左偏半寸,然后会露出一个小破绽。而丁戊秋的双爪虽然威猛无比,但手肘挥动时难免会留下缺口,只要下手够快,轻轻在他的天井穴一弹,单爪便不能再用。
但场中二人却像都没看出,每当出现机会的时候都错过了,唐三不由心下奇道,他们迟迟不动手呢?却不知,他的内功修为已经颇高,且在旁观,所以才看得出不来一些破绽,场中激斗二人却难以察觉,更别说骨娘、何炳等功力不及的人了。
骨娘知道这两人的武功非同小可,每个一千几百招很难分出胜负,于是走到唐三面前温言道:“你怎么不搭理我了?”说着伸手过去准备拉住对方。
唐三微微一侧身,嚅嚅道:“我······我没事。”
骨娘察言观色,早知不对,于是又问道:“有什么事你跟义娘说,吞吞吐吐的哪像个男子汉?”
唐三急道:“那你可是魔教中人?”
骨娘一愣,看到唐三又气又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那又如何?你就那么讨厌湘阴教?”
唐三终于从骨娘口中亲口听到她承认,心中一痛,刘近农父子惨死的回忆再次清楚出现在他的头脑中,他忍不住退开几步,指着一众教徒道:“你们都是坏人,我恨不得把你们都杀了!”
骨娘吃了一惊,她当然不知唐三心中所想之事,只道他是对湘阴教的行事作风不满,于是安慰道:“唐儿,这件事咱们慢慢再说,并没所有教众都是这样的。”
唐三摇了摇头,双目已经通红,他曾发誓要杀尽天下所有魔教中人,为刘近农父子报仇。但那只是当时激愤之际,现在若要他真的动手杀人却有未必做得来,更何况,要杀刚认了不久的义娘。
就在此时,却听到骨娘哎哟一声,身子竟飞了出去,唐三靠得最近,情不自禁一个纵身急冲上去一把搂住。这才回头看到原来是孟楷二人激斗中,打到了这边,两人拳风之猛竟把一不留神的骨娘给震飞了。
唐三只觉触手温软,忍不住脸上一红,忙把骨娘轻轻推到一边,自己又远远地跳开,去看孟楷和丁戊秋的比试了。
丁戊秋方才见到差点伤了骨娘,心下不禁大怒,猛喝一声,只见他的双掌忽然变得通红,恍若丢在火力烧得厉害的铁块。身子忽然像个陀螺一样,在地面转起了圈,附近几丈的沙石都被刮了起来,一些围得近的人连忙后退,但还是被弹到身上的石子撞得生疼,心下不禁骇然。
孟楷不知对方这是什么功夫,只能猛挥衣袖,运气挡开飞来的杂物,一边游走在对方四周,伺机行动。
转了七八圈丁戊秋整个须发都朝天立了起来,端得是狂魔一般,十分吓人,突然猛喝一声,犹如一阵巨浪扑向孟楷。孟楷猛吸一口气,双掌合抱半圆,只把全身功力积蓄在掌中,往外就是一推。
只听得啪一声轻响,接着地面似乎抖了抖,两人脚下的沙石急飞出去,只听得几人惨叫竟是被飞石打得全身是伤。
再看场中二人,只见四掌相对,纹丝不动,头顶却渐渐冒出白烟,显是比试上了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