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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个人小时过后,县城火车站,一辆银色小面包车停了下来。

“妈妈的,终于到了,可把人给憋死了!”

“你就知足吧,有车就不错了,还叨叨个啥呀!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哼哼!”

“我说,把各自的行李拿好进候车室,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乱跑,这世道不太平,我去买票,”说话的这个人就是这次的领队,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每年都出去打工,全村他混的最好。他就是全村的能人,外号猴子,并不是他姓候而叫他猴子的,此人虽然身材瘦小,却很有力气,干活麻利又沉稳,精明强干,在建筑队这几年的辛勤工作,练成了一把好手,在那梁柱之间的管架上来回穿梭很是麻利,故而得此名。在工友之间知道江满银这个名字也就那么几个,提起猴子却是无人不知,名号响当当。他干活很卖力,技术又好,做人也厚道,在这些包工程的小老板们眼中自然成了香饽饽,个个挣呀抢呀。他却偏偏选中了这位华子老板,这次带人去的就是华子老板的工地。

每个人手中拿着车票,耐心的等待着下午4:36的到来。乱哄哄的候车室,大家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勇坐在凳子上,静静的望着窗外那熟悉的铁轨,嘴角慢慢露出阵阵微笑。这不知要延伸到哪里的铁轨把小勇带到了过去,佳怡的身影渐渐浮现在脑海里,那段开心快乐的日子,那个在铁轨和枕木上蹦蹦跳跳,上蹿下跳,快乐的像小鸟一样的佳怡,小勇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甜蜜、快乐,这也是他自过完年第一次真正在心里的笑。

“时间差不多了,都准备一下,不要遗漏东西!”猴子的声音有点高,小勇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检票了,检票了……”身穿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在人群中不停的喊着。同时,候车室里更加混乱了起来,高声喊叫着同伴往检票口拥挤过去,在工作人员的叫骂声中,扛着大包小包的人们,一个个的走出候车室。

上车门口,列车员被上车的人群淹没了,只听见一个声音高喊“不要挤,不要挤,一个一个上……”车门口,每个人高举着行李,只看见行李看不见人,挤的死去活来,互不相让,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谁还顾得上你列车员。列车员,这个胖女人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索性不管了。

小勇虽然和火车做过几年邻居,却还是第一次见这阵势,也是第一次坐火车,拿着自己的行李怯怯的站在列车员旁边看着如此疯狂的人们。

在时间的流失中,这帮挤在一起又毫无章法的队伍慢慢缩小,也没有当初的阵势。直到最后一个人走上车之后,小勇紧紧的跟了上去,刚上车却还在门口的小勇惊讶的睁着大眼睛向周围看了一圈,差点从车上掉下来,这嘴巴也合不上了,只见车厢里是人山人海,行李东倒西歪,乌烟瘴气,整个车厢弥漫着一股恶臭。小勇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喂,送人的快点下去,关门了”这个胖列车员不耐烦的嚷嚷着。小勇只好往里面挤去。“砰!”胖列车员关上了车门,小勇无奈的看了一眼四周,在洗脸池边放下了自己的行李,侧身坐在那个装着被褥的大袋子上,垂下头来,再也不想动了。

迷糊中的小勇被推醒,努力的抬起头,只见是五叔在他面前,“小勇,都8点了,吃些东西去”此时的小勇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由于心中的难过,让他忘记了一切,只剩下悲伤和第一次离开家乡的恐慌。

“走,去那边,泡了方便面。”五叔便将小勇拉了起来,朝车厢里面走去……

在家里,小勇虽然挑着家中的大梁,屋里屋外都要他忙乎,可毕竟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前年高中毕业,被一所专科学校录取,可天不遂人愿,他父亲病了,原本过的就拮据的日子,却一下出来了两个花钱的地方,无奈之下,他放弃了学业,留在家中,支撑起了这个家,虽然在家中操持的井井有条,毕竟这次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小勇吃过了五叔准备的晚餐,依旧侧躺在五叔旁自己的那个大袋上,似睡非睡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火车行驶中发出的铛铛的声音,这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不断在心中想起,那个灿烂的笑脸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从同学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在求学的路上一起走过的同伴突然要和她分开,小勇的心碎了……

夜深了,车厢里除了阵阵鼾声,没有其他的噪杂声,很有节奏的铛铛声依然继续着。小勇还是那个似睡非睡庸懒的姿势,思绪里佳怡的身影一遍一遍的播放着,让他的心很乱,更是心痛。高中相恋三年,已是难舍难分,早已将心交给了对方。回想着在高中时期的点滴点滴,那个快乐的时光,那个整天缠着他的身影,那个爱说爱笑、无忧无虑的女孩,那个每天早上和他分吃早餐的人,小勇忍不住留下了两行热泪。

天刚麻麻亮,随着一声长啸,列车缓缓的驶入车站。“YC车站到了,大家抓紧时间下车!”胖列车员的高声喊叫,睡眼朦胧的人们一下精神起来,原本寂静的车厢又开始狂乱了……

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行李东倒西歪,连走路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大家都不要乱跑,拿好自己的行李!”猴子大声喊道,这一行十几个人陆续拢在一起。“现在还没有公交车,在有半个小时估计就来了,把行李都放在一起,等着!”猴子的吩咐让大家集中在了他的周围,掏出自己的香烟来每人点上一支。这个时间是一天最冷时刻,不一会一群人都冷的瑟瑟发抖。抱怨声即刻响起“妈妈的,这公交车怎么还不来,不知道大爷在这受罪呢!”

“妈妈的,这边这个天气咋还比我们那边冷呢?”

……

就在这帮大爷骂的正欢的时候,一辆巴士驶了过来。“嘎——”停在了他们身旁,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五叔抱着行李已经上车了,其他人看到五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了上去,看来是真的冻坏了。后面的小勇还在发愣,猴子隐约看见车编号不是那趟车。“都下来,你们急个球,看都不看就往里钻,下来!”猴子没好气的叫骂着,车上的这帮人愣是不下来。

“嘎——”又一辆巴士停在前车的左边上。“都不下来是吧,那你们就坐那辆,小勇,走,我俩坐这辆。”猴子说着和小勇上了另一辆车。这群人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往下跑,司机和售票员翻着白眼目送他们下了车,远远的送出一句“土包子!”

车开动了,刚上车的几个年轻人还在嬉皮笑脸的开着五叔的玩笑。呼啸的城市巴士在寂静的早晨将他们送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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