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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在皇宫的日子(1)

1

岁月如同被风吹着走的云彩一般过得飞快,留下的就是老人脸上的胡须和褶皱,年轻人的力量和智慧!

阿提汗就在卡阿拉待了下去。由于老丈人穆斯塔法·苏伊曼患病卧床不起,他那坐落在黛万街区的布料店需要阿提汗来帮忙管理。

艾克拜尔把原来的宅基地给卖掉了。这个位于穆斯费勒之地接近大清真寺的地方被一个来自利亚德的大巴依收购,准备盖一座宾馆。当时,谁都看不上的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地,现在一寸土地差不多和黄金一样金贵,这令谁都没有想到。艾克拜尔用那些钱在叙柏克买了一套新建的楼房。这些房子水、电、气各种设施都很齐全。想到这些,艾克拜尔对当时埃布拉海比具有前瞻性地多给他们解决一些宅基地的决定感到欣慰,并且从心底向他表示感谢!

不过,在这些日子里,像艾克拜尔这样的一些从外国来的“布哈里”们的生意都不怎么景气。这是因为几年前在麦加的一份名为《艾勒比拉德》的报纸,在不知哪一期发表了一篇名为《国外布哈里们不能做生意买卖》的文章导致了这种现象。这篇文章的作者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也没有人写一篇批评文章来进行反驳。因此,这篇文章引起了一定的负面作用:外来人口在解决手续,领取和审验商业执照等事务上都会遇到阻碍和冷眼对待。人们无法平安地开店做买卖,每天都得在惶恐不安中度日。有些外来人口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歧视和屈辱,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麦加,迁到其他国家和地区去了。艾克拜尔依然做着开店的生意,同时也很好地把随市走动的生意结合了起来,就像狐狸一样过着很不稳定的生活。

今天是礼拜六,麦加城早晨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艾克拜尔在昨天主麻礼拜之后和阿里斯见了面,商量好今天两家人准备到海边去休假玩耍。等他们刚吃过早饭,阿里斯那小小的旅行车就开进了艾克拜尔的小区门口打响了喇叭,车上带着很多的东西。

艾克拜尔带着家里的大人小孩来到了门口。他有一对如同两个合在一起的杏仁一般的女儿,一个是七岁的阿娜尔古丽,另一个是五岁的伊帕尔古丽。两人扎起头发,都穿着淡蓝色丝绸缝制的同一种衣裙,显得是那么可爱和顽皮。他的老婆古丽拜克然木完全裹在黑色的长裙袍里面,俨然像一个黑色的影子,成了无法分辨的僻静之所。

他们上了车,车上还有阿里斯的老婆塔玛祖尔和六岁的儿子孜雅德。

小车行驶到了麦加城外,沿着也门大道朝前行驶而去。这条由骆驼等牲畜踏出的坑坑洼洼的马路,现在穿梭着各种型号的运输车辆。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红海岸边。大海雄浑地荡漾着,并且抛洒着浪花带起来的泡沫,给人一种壮丽的美感享受。

他们在海边柔软的沙地上搭起了锥形小帐篷。帐篷里面铺上了毯子,并在中间用石头堆了个火炉,上面放上了铜锅。两位少妇聊着天说着话开始准备午饭了。孩子们早已脱去了衣裙在海滩上奔跑,一门心思地捡拾着海滩上的空贝壳和紫红色海螺……

艾克拜尔和阿里斯游到了离海岸很远的地方。不断地冲过来的咸涩海水一会儿就把他们的皮肤拍得通红。艾克拜尔不敢再跟着阿里斯向海里游去,因为,海浪拍打着他的头,让他有了一点儿紧张感。而且,越是往前走,海底的石头越多越大,有些像刀刃一样尖利的石头划得人腿脚火辣辣的疼痛难耐。所以,艾克拜尔赶忙顺着海浪,慢慢回到了岸边,坐在柔软潮湿的沙滩上看着阿里斯。阿里斯在海浪中穿行,忽而被海浪带起得老高,忽而在海水下潜行,游得非常自如。艾克拜尔的视线离开了阿里斯,朝着眼前这无边无际雄浑的大海望去。在他眼里,大海是非常纯洁和神秘的一个世界。大海用自己巨大的海浪拍打任何一种不属于自身的残留物,一点一滴地把它们冲到海岸上,永远在自己身上不存留任何杂质!

艾克拜尔半闭着眼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望着和大海连成一体的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以及位于这片火热大地尽头的另外一个世界。他从那遥远的弧形地平线和大海汹涌的波涛声中,似乎看到了故乡那笼罩在绿色之中的果园花坛,听到了用母语相互交谈着的人们亲切的言语,在沸腾的集市巴扎上嘈杂的叫卖声……

啊,无所不能的胡达呀!多么希望你显示力量,就像民间故事里描述的一样,让一条游动在海水里的鱼背负着我,把我带到那思念已久的故乡,带到同胞们的身旁,如果真能那样,我的心脏会因为高兴而爆裂吗……

“你怎么这样忧伤地坐在这里?”

阿里斯突然地发问打断了艾克拜尔已经飘得很远的思绪。

“也就是发愣……”艾克拜尔慢慢抬起头说。

阿里斯半裸着身体站在他面前。他那古铜色的皮肤闪着光,身材魁梧,肌肉健硕结实。他浓密的头发和黑乎乎的胡子上耷拉着的水珠,在阳光下像珍珠一样闪烁着光芒,然后慢慢向下流动,消失在他胸口浓密的胸毛之中了。

阿里斯坐到了艾克拜尔的身旁。带着浪花冲刷着海岸的海水像是在和他们玩耍似的,亲切地抚摸一下他们的脚趾后,赶忙又扭捏着跑回去。

“你现在应该开一家公司,来扩大你的生意范围,艾克拜尔。”阿里斯玩弄着手中的贝壳说道,“我现在就在享受着开公司的好处,我的生意已经超出了国界。”

“我在想什么,你却在想什么呀,阿里斯!”艾克拜尔仿佛很奇怪地看着朋友,“两三年来我努力地劳作也没有能把生意做好,干吗还要开公司呀?”

“你还是在想那个《艾勒比拉德》上那篇文章的事儿呀?”阿里斯好像很吃惊地问道。

“是的,是那事儿!”艾克拜尔以一种气愤的样子说,“你老是在国外转悠,不知道我们的具体情况,阿里斯!就因为发表在这个《艾勒比拉德》上的文章搞鬼,我们的生意都被限制住了,成天诚惶诚恐,担心什么时候会被抓住,什么时候会被赶走。你看看,我的小女儿已经五岁了,但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户口问题,出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幼儿却遭受着这片土地的歧视。像是饱尝了很多年的流浪生活还不够似的,你们政府这件事做得也太过分了,阿里斯!我们就好像成了这地方的冤家对头!到这里来朝觐,却无法回到我们的祖国家乡去难道是我们的罪过吗?承受着那么沉重的离别之苦,这对我们又是干什么呀!就这样下去,我们该如何存活?到哪里去找出路?就像我们父辈所说的,‘失去祖国的人死也找不到墓穴’。确实很正确!当然,你可不要对这些话有想法,阿里斯!我没有任何谴责这块大地、这些阿拉伯民众的意思。这地方接纳了我们,给了我们温暖的家,阿拉伯人也没有歧视我们,像你这样,像你父亲那样的许多阿拉伯人都在为我们想办法。不过,我们也同样应该有生计,要能赚钱,有更好地生活的权利吧!很多人却不理解这些,我就是在说这个呢!”

艾克拜尔停下了自己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阿里斯从他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心中已经满是愁苦,正在感受着屈辱。所以,为了安慰自己的朋友,让他宽心,便说道:“朋友,报纸上的言谈并不是《古兰经》里的教示,并不是法律!这或许是某一方面的观点而已。安拉创造的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生存生活的权利。一些人用‘外国人布哈里’来割裂民族的做法,是不符合******教教规的异端!麦加不仅是阿拉伯人的,而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麦加。麦加是由历史上、世界上所有的******群众的共同努力繁荣发展起来的!现在,好像有人想成为这里的拥有者,成为这里的主人吧!然而,这永远都是行不通的!”阿里斯停了下来,向着远方望去,聆听着大海雄壮的浪涛声。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艾克拜尔!我们阿拉伯人经受了太多时间的黑暗蒙昧,我们的历史是一个充满了愚昧和野蛮的血泪史!在有******教之前,对阿拉伯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净的,做任何事儿也都不会是罪过!假如不是出现了先知穆罕默德,用正途的光明照亮这块地方,阿拉伯人相互之间就会大搞分裂、杀戮,把这个土地变成充满了恶习陋俗、道德沦丧的死亡之域!我们的先知与敌人们进行了十三年之久的浴血奋战。最后,消除了屈辱、压迫、愚昧、不公,使得这里有了知识文化、公正公平、光明与幸福。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和执着,在今天,也不会存在神圣的麦加的!

“至今在我们一些人的头脑中还存在着那种顽固蒙昧时期的毒瘤,他们用这样恶毒的观念去对待人类和时代。据我看,在那个《艾勒比拉德》报纸上发表的那篇无名氏的文章一定就是这种人写的!我现在在想,现在,法伊萨·阿不都艾则孜坐上了帝王宝座。如果让他也了解到这件事儿,他一定会采取一些措施的。我们就针对这事儿去和我爸爸谈谈,艾克拜尔。或许爸爸会给出更加可行的办法,怎么样?”

阿里斯的话语是那么诚恳和热情,完全打消了艾克拜尔心里积存很久的怨气和郁闷。阿里斯的这些言语是一位有学识的、有教养的诚实之人的心头话,其中饱含着对自己民族的过去和现在尖锐、无私、冷静、理智的评判。所以,艾克拜尔欣然接受了阿里斯的意见。

太阳结束了一天幸福愉快的旅行,慢慢枕在地平线上,一会儿就沉入海里去了,留下来的晚霞余晖在海面上闪烁着,整个大地沉静在这淡淡的血色余晖之中。阿里斯的车从海边起步,朝着麦加的方向去了。

2

埃布拉海比的确老了,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了,以前那种如青松般挺拔的躯干已经开始弯曲了。他一般都不到外面待着,整天整天地坐在家里礼拜祈祷,有病了也会把医生叫到家里进行治疗。

今天,艾克拜尔特意来看埃布拉海比。当他进来的时候,埃布拉海比正在宽敞的房廊下面看报纸。

“来呀,孩子!”老人取下高度的近视眼镜说,“你很久没有过来了,你爸爸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埃布拉海比说着话,用非常柔软的丝绸布擦拭着眼镜,调整了一下身子,慢慢靠在旁边的枕头上。

“最近,我爸爸给我来信了,让我向您问好。”艾克拜尔坐在老人的身边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好像是喜欢上了卡阿拉,我的弟弟伊力木夏已经上学了。”

“那好啊,无论在哪里都希望他健康。人老了以后他想在哪里待着,就让他在哪里待着。卡阿拉也是个好地方,空气好又美丽。”埃布拉海比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你爸爸和我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过客了!”

艾克拜尔面前铺上了餐单,上面摆上了食品和水果。这时候,阿里斯也回来了。喝了一会儿茶水之后,阿里斯向埃布拉海比问道:“爸爸,你想了一下那天说的事儿没有?艾克拜尔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觉特别迷茫!”

“是的,叔叔,”艾克拜尔也顺着他的话说,“我们已经厌烦了这种惶恐不安的生活。我们的事儿既不是干净的,也不是不洁的,很是模棱两可,叫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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