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联通、曾汇丰、缪华佗和我周六去了趟共康中学,探望白央和旦贵,白央全名白玛央宗,旦贵全名丹曾贵吉,都来自与尼泊尔接壤的日喀则亚东地区,是我们2006年支教活动中那群孩子们中的两个。据说考进共康中学藏族班的都是当地学生的佼佼者,不是学习成绩优异,就是家里有钱有势,将来都是西藏的精英。
白央和旦贵在我们当年去的时候就十分惹眼,白央是藏族女孩中浓眉大眼的那种,个子高挑,亭亭玉立。而旦贵在那群男孩子中是个异类,学富五车,知天象,通周易,说话引经据典,条条有理。
去的时候很顺利,从南北高架临汾路下来左拐到底,再右拐就到了。到的时候门口站了一堆人,一看皮肤就知道全是藏族同胞,一打听就知道全是来接孩子的。学校的规定很严,出门必须由家长填写请假单,经总值班老师签字同意,在规定的时间内必须回校,违反一次就遣返回藏。我们也不知道填什么关系,胡联通就写了个“家属”,看了我一眼,说:“您比较黑,像家属,去排队吧。”轮到我时,值班老师看了一眼请假单,问:“家属?什么关系?是对口的吧?”我一纳闷,接着明白过来:“嗯?噢,对对,是对口的!”“就是,我看你像上海人。”——Kao,还是老师有眼力健①!
由于不是亲属,给我们的时间也就够吃顿饭,上次老王亲自来带他们吃了顿肯德基,这次我们一致决定亲自带他们吃火锅。女孩还是比较文静,曾汇丰以一贯母亲般的轻声细语与白央窃窃私语。我们三个与旦贵谈古论今,记之如下:
问: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习惯上海的天气吗?
旦贵:习惯,据说冬天很冷,还不知道。
问:白央说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上海?
旦贵:是,我能知道一些要发生的事情。
问:那帮我看看手相,给我算算命。
旦贵:你的事业线有个很明显的分叉,你有两个事业。
问: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兼职,或者搞点副业?
旦贵:你的寿命超过68岁,但超不过73岁。
问:我的感情线怎样?
旦贵:我还小,说不好。
问:你将来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旦贵:考上拉萨最好的高中,我肯定会考上,我都能算出来。
问:我们说的是未来,比较远的那种,你算算看,会不会当大官。
旦贵:我只能算出比较近的,远的谁知道。
……
问:学校管得那么严,你们平常有什么业余活动?
旦贵:主要是看书,我还参加橄榄球队的训练。
问:你现在看什么书?
旦贵:学校规定不能看言情小说,我主要看《史记》。
问:哇,不得了,什么是言情小说?
旦贵:就是书里老有“爱”字的。
问:为什么看《史记》不看《资治通鉴》?
旦贵:我这个年纪看历史故事,人物传记能懂,看关于历史的评论还不到时候。
问:太牛了!你最近《史记》看到哪里了?
旦贵:陈胜、吴广起义。
问:看完之后,你有什么体会?
旦贵:******说,他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我觉得现在我是为中华腾飞而读书!
问: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同。
旦贵:中国现在已经崛起,我们还要为腾飞而努力。
问:那你写读书感想?
旦贵:嗯,我写日记。
问:那你写的日记给老师看?
旦贵:不,我写的日记,别人都看不懂。
问:为什么?
旦贵:我用符号写。
……
回家的路上,我和缪华佗都有同感:这孩子前途大大的,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就让我们中了头彩!
注:①北京方言,意为眼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