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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石三鸟(1)

当这两个蒙面人挡住张胜宇的去路时, 张胜宇并没有采取过激的办法,而是采取以计制胜的办法。他从他们的骑术上已经看出来这两个蒙面人并非一般的人物, 也知道他们的身手肯定不一般,如果交起手来的话,势必要费一番工夫,说不定还会引出来一些什么样的人物来纠缠, 使他处于难以脱身的困境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他当即装出弱者的样子故意引他们靠近他,并使他们放松对他的警觉。他们果然被张胜宇的软弱举动迷惑了,竟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向他走来了。这种现象正是张胜宇所特别需要的,就在他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他在下马动作的掩盖中神速而又不露迹象地从怀中掏出两枚非常小的有毒的飞镖,对准马旁的两个蒙面人的喉肌穴先后打出去。

只见他的手一扬之际, 那两枚小得几乎无法看清的镖像蚊蝇似的一前一后分别叮在那两个蒙面人的咽喉。

他们还未来得及张嘴出声时, 立即感到咽喉被切断似的憋闷难忍,紧接着头晕眼花,浑身一软,倒在地上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张胜宇撕下他们脸上的罩布,才看出他们竟是两个浩罕人。

他立即搜索他们的全身, 结果从为首的那位浩罕死者的衣袋里搜出一封信来,那信是用汉文写就的,他从信上得知有人以代号米字探知了哈密清军所存放大批粮食的地方,此人将地点、防守情况、粮草大致的数目等一一写在信中报告阿古柏。

他分析这两个蒙面人是阿古柏的密探, 他们从所谓米字代号的人的手中接过这份情报,正要南下向阿古柏传送情报时,被他遇见了。

他将这份情报藏在身上, 骑上自己的马, 牵上死者的两匹马,向镇西徐占彪的防地飞驰而去。

他向镇西的徐占彪传达了左宗棠的命令, 并把左宗棠的手令交给他, 对他讲述了两个蒙面人的情况, 并把两匹马留在这里,引起徐占彪的重视。

张胜宇告别徐占彪,又向巴里坤飞奔而去,面见王镇太口传了左宗棠的命令,交出了左宗棠的手令,王镇太立即做好迎接徐占彪的工作。张胜宇对王镇太讲述了两个蒙面人的情况,他表示严加防范,禁绝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巴里坤防守之地。

张胜宇快马加鞭地来到哈密,传达了左宗棠的命令,并出示左宗棠的手令。镇守哈密的张曜表示照令行事。

当张胜宇把那份情报交给张曜, 并讲明了两个浩罕蒙面人的情况后,张曜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张曜是个身材魁梧的将军, 古铜色的脸上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是个文武双全而又惯于领兵征战的将领。

由于从各地运至哈密的粮草很多,除了马车和牛车运送外,还有成千上万的骆驼也源源不断地运送。

在一般情况下,所有运粮的脚夫一律都各回各地,而不让他们知道最终存粮草的地方,在指定的地点由清军接收转运入仓。

张曜记得在骆驼运粮来此指定地点时, 有两个年轻的回民提出要求参加张曜的军队, 他们声称阿古柏在库车杀害了他们全家人,他们因为活命复仇而逃向肃州,做了牵骆驼的工人。

他们说此次牵骆驼来哈密运粮的目的就是准备参加清军,消灭阿古柏,要求张曜收留他们。

张曜听他们说得真切, 便经过一番考查, 没有发现异常现象,就收留他们转运粮草。在往秘密粮库和草场转运粮草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于是,便对他们解除了怀疑。

诸如此类的人员大约还有上百个, 他们各有不相同的身世和来历,这些人也大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张曜心想该如何查出隐藏的奸细呢?

张曜看着情报上的汉字,心想此人的字写的并不怎么熟练,字迹也显得很生涩很呆板,好像识字并不多。

他从书桌上面的那份情报分析写字的人可能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抬起头望着坐在旁边喝茶的张胜宇说:“那两个浩罕人会说汉话吗? ”

张胜宇点头说:“会说。但好像并不怎么熟练。但他们说得很果断,很简短。似乎故意不愿多说话。”

“他们怕言多必有差。会从说话中暴露了身份, 所以话不多。”

“是这样。”

“看来他们肯定会认汉字。”

“为什么? ”

“不然他们怎会相信这汉字情报呢? ”

“将军言之有理。”

“总探长对此有何看法? ”

“我认为这写情报的人识字并不多,写字也很费劲,看来不像是文人所写的。”

“总探长的看法跟我一样。我也认为不是文人所写的。究竟是不是那两个回民入伍者所写的,也很难说。”

“那么,将军不妨让他二人写字呈上,对对笔迹不就行了。”

“张总探长的主意很不错。但绝不能局限在那两个回民入伍者的身上,范围应当更大些。”

“将军想得很周到。”

“但不知该让他们写些什么? ”

“出考题? ”

“就说要提拔人担任粮草总管,出题要他们写出存放粮草的秘密之地,还有粮草的数目、产于何地等项目,他们必然认真填写在空格中,然后再拿上面的字与情报中的字迹相比较,这样一来,岂不可以从字迹上查出奸细吗? ”

张曜听后顿时彻悟了,他连说这是个好办法。于是他命令这些可疑的众多人俱都按要求写字。

这百十多个可疑之人为了争当总管粮草的官, 纷纷按要求写出准确的答案来。对报上来的答卷进行认真的比较核对,终于发现一个名叫吾布拉音的维族人所写的字迹跟情报上面的字迹相同。

张曜将吾布拉音扣押审询。在审询中发现此人不仅汉话说的流畅,而且也会写汉字,并对浩罕文字也能书写出来。

经过酷刑审问,此人终于承认自己是阿古柏派来的间谍。是他把情报交给了与他暗中接头的两个浩罕人。

他交待了阿古柏索取情报的目的, 就在于设法派出大批间谍混入哈密张曜的军中,配合阿古柏的军队进攻哈密时,将哈密的粮草烧毁,达到断绝左宗棠西征大军粮草的目的,使西征军陷入无粮无草的困境,从而一举歼灭。

此人为了活命,又供出了跟他联系的不少阿古柏的间谍。张曜将这些暗藏的阿古柏的间谍一网打尽。

张曜想利用这些间谍引出阿古柏的主力军误入哈密的伏击圈,一举歼灭。于是,他对张胜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张胜宇考虑了一下说:“这些阿古柏的间谍都是死硬分子,他们的亲人在阿古柏的手中做人质,估计他们不可靠。”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

“办法有的是。”

“什么办法? ”

“让吾布拉音重新写出一份情报。”

“什么情报? ”

“就说他已经升为将军的粮草总管,他已安排好阿古柏的间谍,在阿古柏的主力军进攻哈密时烧毁粮草,内应外合,一举尽歼哈密的清军。”

“这样引诱阿古柏率军深入我的伏击圈。不过,何人将此情报传给阿古柏呢? ”

“在我的总站,有阿古柏的间谍被我收买,我把他们的亲人扣留做了人质,他们可以做我的反间谍,将此情报转送阿古柏。”

“可靠吗? ”

“绝对可靠。”

“如果阿古柏一旦识破了我们的用意呢? ”

“那他只会杀了反间谍,不来上当,对我们并无损失。”

“如此看来,不妨一试。”

“对! 大有必要。”

“那么,对这些间谍该如何办? ”

“为了做到不走露消息,把他们一律杀死。”

“可把吾布拉音留下继续利用,怎么样? ”

“对! 不能杀了他。让他继续充当诱饵的作用。”

“很好。就这么办! ”

张胜宇把吾布拉音写好的情报, 交给他的两名反间谍的维族青年, 骑上千里马日夜兼行, 到南疆喀什噶尔阿古柏的大本营,把情报交给了阿古柏。

吾布拉音是阿古柏亲自派往哈密的心腹密探, 他的双亲至今仍被阿古柏所控制,他的笔迹阿古柏也早已牢记于心,并与现存的笔迹进行了全面的核对,发现没有丝毫差别,因此,相信了情报的真实性。

阿古柏又对那两个他原来的间谍——而今充当张胜宇的反间谍,进行了仔细的盘问,对答如流,毫无破绽。于是,阿古柏更加相信了情报是真实可靠的。

阿古柏惟恐左宗棠的西征军入据新疆, 所以很想烧毁哈密的粮草基地,阻止左宗棠的大军深入新疆腹地。

出于这种目的,阿古柏急于一战求胜,所以当即派出一支强悍无比的骑兵队伍,大约有五千人马,日夜兼程,奔向哈密,企图在烧毁哈密粮草基地的同时,一举占领哈密,扼住关内通往新疆的咽喉之地,阻挡左宗棠的大军出关西征。

阿古柏的五千人马来到通往哈密的盘山路上时, 被早已埋伏好的张曜的上千名弓箭手射得人仰马翻,纷纷滚下深崖,连人带马摔死了。

阿古柏得知他的五千精锐铁骑被乱箭射死的恶噩后, 捶胸拍肚,后悔不该上当受骗。从此,他再也不敢轻易发兵北上,给左宗棠的大军长驱直入留下了可乘之机。

此时, 在哈密与张曜策划伏击阿古柏骑兵的张胜宇事先早已派出分站的密探分别骑上快马奔向奇台, 向金顺和刘锦棠传达左宗棠的命令,并把密函交给他们。

金顺按照左宗棠的命令,立刻率领人马奔向巴尔台要道,等候接受俄国运来的大批粮食。

他的人马行动神速,不露行迹。俄国运送粮食的官兵没有发现他的人马的行踪, 就连阿古柏的密探也没有发觉他的人马的去向。

然而,与此同时,俄国运送粮食的高级军官巴托洛夫和阿古柏的大总管艾得胡尔正在俄属中亚细亚的齐桑诺尔进行秘密会谈。

肥胖高大、金发碧眼、满脸诡诈的巴托洛夫年约40多岁,对新疆的地理很熟悉,他将负责运送粮食到奇台,面交金顺。

他奉俄国当局的旨意在粮食问题上挑起清军与阿古柏的冲突,从中渔利,企图让阿古柏暗中抢去粮食,以此为借口搪塞左宗棠,从而再次赚取阿古柏的购粮钱。

巴托洛夫和艾得胡尔在密室的酒桌上一边对饮佳酿, 一边商量妙计。

当巴托洛夫的女侍从为他二人斟满了两杯俄国希可亚金奖美酒之后,巴托洛夫高擎酒杯,站起来以主人的身份对艾得胡尔说:“我代表我国政府,向贵国表示敬意。”

艾得胡尔也赶忙举起酒杯, 站起来以惊喜的声调说:“能得到贵国政府的大力支持,我国国王阿古柏感到很荣幸。所以,特派我来跟将军阁下面谈购买粮食的事项。”

巴托洛夫微笑着说:“粮食已经准备好了, 为我们的成功交易而干杯! ”

他说完与艾得胡尔一碰杯,俩人一仰脖颈,同时喝干了杯中酒。巴托洛夫伸出左手对艾得胡尔示意说;“请坐! ”他说完一边坐在皮椅上,一边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在桌子上。

艾得胡尔口称谢意, 随即也放下空酒杯, 笑呵呵地坐入皮椅。

漂亮的女侍从又给他们斟满了酒。巴托洛夫对女侍从使个眼色,女侍从立刻转身走出密室,随手关紧了门。

巴托洛夫郑重地说:“关于这批粮食的预付款, 我们已经收到了。那么,剩下的另一半粮运款,你们打算何时付清? ”

艾得胡尔毫不犹豫地说:“按我们前次议定的办法, 只要将军阁下把粮食按时运到木拉托克山口,我们得到粮食,很快就会付清全部余款。”

“可口说无凭啊! ”

“我已经带来了我国国王签字的欠款凭证, 请将军阁下过目。只要粮食在木拉托克山口归入我军之手,我当即代表我国政府以收粮使者的名义在凭证书上签字,作为付款凭证。”

“好! ”巴托洛夫看完艾得胡尔递给他的官方凭证书,满意地说:“我相信贵国的诚意,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到时如果你们抢不去粮食,那可不能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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