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孟舒剑挑两士,决胜而出,只道太子太保之位非他莫属,正在志得意满,却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窦建安搅局,心里好不郁闷,硬着头皮对窦建安抱拳笑道:“孟舒见过太尉大人,不知太尉大人欲与孟舒比试马上功夫还是徒步武艺?”
窦建安邪恶地扬起刀裁浓眉,露出一脸迷死人不要命的笑容,不紧不慢道:“董大人反正轻功了得,有坐骑也不过摆设,徒然缚手缚脚,本太尉就这样骑在马上和你比试即可。”
“你……”董孟舒看着窦建安身前的两人,霎时直了眼,“你打算带着太子殿下和镇国夫人与孟舒一决高下?”
窦建安笑意加深,点头侃侃而言:“既本太尉有意角逐太子太保一职,不仅将来要传授太子殿下武艺,让他武艺出类拔萃,更要时时替他挡住一切明枪暗箭,保护他平安长大。如今情形,就好比太子殿下与镇国夫人途遇不测,遭到刺客袭击,本太尉当抵死保护他们安然脱险,故而董大人假作江湖刺客,不必有所顾虑,请出招!”
董孟舒投鼠忌器,岂敢应招,回眸看一眼刘晋,却见他听毕窦建安的话,带领众臣停下脚步,沉吟片刻竟朝回退去。
董孟舒进退不得,正在犹豫,窦建安却扬起马鞭刷地抽向他的面门。
他当着三军众士行出如此傲慢辱人之举,顿时激起董孟舒的新仇旧恨,他身形一动,后退数米,躲过窦建安的袭击,眸中闪出碜人的寒光,仰天长啸一声,软剑举起身形倏然拔高,身如鬼魅绕着窦建安四处游走,剑招如长江大河绵绵递出,招招皆为杀着。
赵菲儿倚在窦建安身前,董孟舒墨剑展开攻击,她便感到四周气温陡然下降,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护紧太子章,两人一起紧紧蜷缩进窦建安怀中,寻求庇护。
窦建安冷笑一声,端坐马上,长鞭灌凝真气,破空而出,卷起片片呼啸之声,缠住董孟舒的墨剑翻飞,长空鞭影纵横,虚实难辨,诡异莫测,竟令董孟舒全神贯注一连攻出数十招,难以接近窦建安周遭。
场内外喝彩声声不绝,太子章初始还吓得哭泣几声,到后来从赵菲儿怀中努力探出小脑袋,瞪大双眼紧紧盯着窦建安一举一动不舍转眼。
赵菲儿缩在窦建安怀中,见他如此勇武,心里对他也不由升起崇拜之情。须知董孟舒用的是利器,而窦建安无非手持马鞭,单凭此一点,董孟舒已落了下风。
“抱紧我!”窦建安百忙中不忘叮嘱赵菲儿,然后一臂抱持赵菲儿和太子章,大喝一声,身形拔高而起,半空鞭影倏然暴涨,如万千蛇信吞吐闪烁,破开董孟舒不停幻变的墨色剑花,缠绕上墨剑,低喝一声:“松手!”
董孟舒身形激退,墨剑被马鞭缠紧,脱手飞出,被窦建安抖鞭一扬,墨剑在半空打着旋儿,飞出老远。窦建安已安然带着赵菲儿和太子章,身形一旋坐回马鞍上。
一向自负的董孟舒受到如此挫败,酷颜苍白,眸光夹杂几分惭愧,抱拳一礼不发一词,飘然转身退下比武场。
忽然一道黑影从大帐中****而出,一人手握长剑迎着窦建安袭来。窦建安出于本能举起马鞭相迎,但那长剑非为凡品,名唤赤霄,具削铁如泥之锋,并灌注来者霸烈真气,鞭剑相接,霎时长剑将马鞭绞碎,窦建安手上徒剩鞭柄。
他一夹马腹,纵马飞奔,躲过来者之袭,丢下马鞭柄,从马后褡裢中拔出佩剑,华光湛耀,剑身嗡鸣,回身欲与来者缠斗。忽一声鸣镝破空传来,窦建安举目一望,脸色一变,抱住两人翻身跳下马背,将佩剑丢弃在地,来者的长剑已抵住他的咽喉,剑气凌厉,使窦建安的咽部裂开一道血口。
瞬息之间,赵菲儿看清来袭者是刘晋,心怀大定。他眸中满蕴怒火,切齿低问:“你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底了,竟敢当众冲撞太子殿下,羞辱镇国夫人?”
窦建安毫无惧色,意态张扬地松开赵菲儿:“臣不过是来竞太子太保之职,恰遇太子殿下和镇国夫人到比武场上玩耍,臣恐不慎伤了太子殿下,故而将他们抱上马背,以图保护,别无他意!”
太子章被赵菲儿抱紧,此时竟没被吓着,口水滴答地伸出小手去抓刘晋的赤霄宝剑。刘晋恐误伤己子,倏然收回剑,将之插回剑鞘,依然怒火如炽低问他:“你的师父是谁?竟教你学得如此一身好武艺?”
窦建安收起一脸跋扈,抱拳恭敬低禀:“回陛下的话,臣自幼得一蒙面人传授武艺,至今不知师尊为何方高人!”
“哼!”刘晋怒哼一声,从赵菲儿怀中接过太子章,转身朝大帐行去。
赵菲儿对窦建安微施一礼,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快速说道:“今夜子时,来我帐中,我有事找你。”说毕连忙跟着刘晋离去,丢下裂开嘴笑得一脸花儿开的窦建安。
场外的军士热情高涨,纷纷跳过围栏,冲上场抬起窦建安,将他在空中抛来抛去,和他哗笑嬉乐。
“陛下!”赵菲儿追上刘晋,担忧低问,“陛下果真要掰布圣旨,封他为太子太保吗?”
“君无戏言!”刘晋硬邦邦丢下一句话,抱着意犹未尽哭闹踢蹬的太子章回到寝帐,开始追查是谁放太子章上的比武场。
此事虽是王喜的过错,但赵菲儿亦失职。两女都坦承己责,刘晋发怒,传旨褫夺王喜的娙娥封号,贬为家人子,赵菲儿亦被降爵一级,反躬自省,其余太子章身边当时侍奉的宫人,皆被鞭挞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众宫人被用刑毕,刘晋拂袖离去,赵菲儿暗怒,传来众人责问他们如何会使太子章独自爬上比武场,凝烟哭哭啼啼将事情说出,原来王喜替太子章换过衣袍,发现太子章不少随身日常动用物没从车上清理下来,遂亲自带人过去清理,临走让凝烟和申姤守着太子章,孰料耿晏儿身边的宫女过来,假传赵菲儿之令,诓凝烟带太子章出去见她,申姤没跟去。两女行到大帐之侧,那宫女四顾无人,竟将凝烟一掌打昏,后来太子章不知为何独自爬到比武场上。
赵菲儿弄清是耿晏儿暗中使坏,知她在比武场上受赵二柱之辱,心意难平,故意将气撒到她头上,传令身边诸婢仆着意提防耿昭仪的人,两边不许往来,发了百宝断续丹给他们内服外敷,着意将养,不再深究。回头招来赵二柱,将事情私下告知他,令他加强太子营卫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