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夏天，保定大西门广场边上有一条小河，一旁是一排老旧的小区。
夜已深，三辆警车悄悄停在了楼下。接到举报，二楼201好似是传销窝点。
车上下来四五个警察，手持警棍，悄悄上楼。
“咚”，破门声起，警察冲入。
室内，手电筒照来照去，吆喝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穿上衣服下来，蹲在地上！”
有人惊醒，开了灯。三室一厅的房间，客厅里两台沙发，一个电视，是正常人家的摆设。
打开室门，只见屋内，双层的钢管床排得满满的，小小的一个卧室睡了七八个人。
南边是男子宿舍，北边一室是女宿舍，客厅东边边的是经理的夫妻卧室。男子宿舍，上层床上睡着一人。
此时已被惊醒。
只见他揉揉懵懵的双眼，平头短发，细嫩的胳膊上有凉席的压痕，在警察的呼喝声中，穿上裤衩，蹲在了客厅。
此人长得还算清秀，此刻却是满脸的疑惑之色；稍微扭头看看身旁一同来的女同学，只见她也是一脸的惶恐之色。
全都集合完毕，一个个被押下楼，上了车，一声警笛声响过，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一会，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大厅。进到里边，只见灯火通明
大约有四五十人之众，有两个警察一边盯着。
男孩抬头一看，南面的墙上有一个横幅，“打击传销犯罪，维护社会稳定。”
“红菊，咱们这是传销吗？”
说话者正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章凡，
出身农村的他，三年的大学生活依然没有玩够，看够，一出社会，两眼一抹黑。
毕业前，家里就开始犯愁他的工作问题。
为了不使家里担心，章凡就随便找了一个销售医疗器械的工作，从西部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保定。叫做红菊的女孩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两人靠墙站在角落，看看四周的同事，见他们脸色坦然，好似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
“朱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三天前，章凡跟随招聘人员先到的BJ，然后来到保定，在这里认识了同来的李红菊。
章凡此人向来女人缘太旺。不过又生性淡泊，倒也少有是非。
一来到办事处又和李红菊自然的走得有些近。
章凡性格腼腆内向，虽然自己从不承认。他只认为自个喜欢安静，不爱跟人说话。
其实女孩就例外了，单纯的他从不对女生设防。
两天前一进到办事处，章凡就被分配了师傅。已经了解到，这个办事处有十来人，经理是一个姓石的略带精明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下边有个组长，一姓朱，个子较矮，身体微胖，显得比较和气。另外一个姓陈，个子高高，尖嘴猴腮，面色白净，一笑嘴角会落出一丝奸猾。
两人听说章凡是医学专业毕业的，都有意拉到自己一组，经理问问章凡的意愿，章凡自然就选择了朱姓组长。
第一个晚上，经理晒了晒员工的工资表。一看都是一月两三千，章凡很是满意。
回想大学三年，自己一月三百元的生活费。只有交学费的时候，才能见到父亲东借西凑来的超千元人民币，心下当然知足。
“没事，没事啊！天亮就回去了，经理正找他们解释呢！”
朱组长笑笑，又给章凡解释了一番。章凡才知道了直销和传销的区别，看来自己是被错抓了。李红菊也才缓过神来。再看向那警察，顿时感觉有些讨厌。
两个钟头过去了。
章凡适应了环境，犹如井底出来的青蛙，感觉四周没有了危险，看看每一个人都是平平无奇，胆子也壮了。
“师傅，你说这警察放着那么多的大案要案破不了，抓咱们这正经做生意的，可真是有意思啊！”
故意扩大了音量。
边上的警察自然听到了，看向这里，见那说话者，文质彬彬，不似那肮脏骗子混混模样，脸色拉下，也没说话。
李红菊上前，
“是呀，半夜三更的拉起来，还以为犯什么大罪了呢？”章凡见李红菊又在自己面前逞强，笑笑也没说话。
幸好，过了一会，经理解释清楚了。
他们这帮人便被放去。
来到街上，石经理让大家走路回去。众人心里凉凉的，一路沉默，往家走去。回到宿舍，章凡躺在床上，睡不着了，心想明天得了解下：这个工作到底是干什么的，别再做出什么违法的事，给家找麻烦。
第二天，老员工都出去了，说是下市场。章凡和李红菊被留着家里，拿着一本产品资料开始熟悉起来，“针灸治疗仪！
回忆起昨晚经理所说的。一台治疗仪卖八百二十八元。自个得三百，经理提二百，每月还有九百元的基本工资，倒是很吸引人呀。下午经理又拿出了样品让两人看。只见一个蓝色的长盒子，包装倒也精美，打开，里边是一个拖鞋。
章凡好奇，一看才知道是针灸鞋，可以插电的。
再掏出一个白色方形的仪器，插了点，有自动语音，才感觉果然有产品，是直销，不是传销。又想看来这个东西成本不到二百元啊。抬头看看李红菊，只见她眼神迷茫，不知想些什么。。
五点多钟的时候，李红菊拉章凡陪她出去散心，两人来到了楼前的广场上，找个石凳坐了下来。
“章凡，你看这工作能干吗？”
章凡犹豫一会。
“我家比较穷，就想挣点钱还还上学的债，我想要努力的话应该能挣到钱的。”
“嗯，想挣钱就得奋斗，听说干业务员是很能挣钱的。”李红菊也下定了决心。
章凡看看李红菊，两人刚认识不长，却知她不算美丽，却性格泼辣；章凡不敢落出一丝看不上的表情。想起了学校的恋人，却是满心的伤疤。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章凡来到街上的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大学三年，章凡居然没有手机；想起来就心酸。电话中，父亲问自己工作如何？章凡连说很好。
父亲说等发钱了，家里出二百，让他买个手机。章凡心里暖暖的，走在街上却又有几分乡愁，不免回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