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身边的莫俊烈禁不住闷哼了一声,同时借着大厅里透出来的昏暗灯光,她猛然看见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炽盛的冷芒一闪。
她不敢疏忽,赶紧一个灵活的扭身,就已经脱离了莫俊烈,然后在三米以外望着那满脸愤然的少年微笑了。
“呵呵……”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除细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绝不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她绝对不会再给这只虐待救命恩人的狗第二次咬到她的机会。
“你……”
莫俊烈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声,就要追过来,但可能是没有看清脚底下的台阶,也可能是虚弱无力,“咕咚——”一声再次倒在了地上。
“混蛋,你躺着吧!”
蒋穆纯很解气很轻松的对那仰面倒在地上、以地为床的少年道,然后转身疾步快走,消失在寂寥的夜色中。
莫俊烈挣扎着,试图站起来,但是却牵动了左腿上和胸腹部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顺着感觉神经元直直的传入他的大脑,他的意识不由得有瞬间的迷离。
他狠狠地一掐自己的大腿,然后努力的凝聚意志,头脑里终于一片清明。他不敢再动了,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默默的积蓄力量。
他不能晕,必须保持清醒!
因为他不想也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不管是警察,还是鲸鱼帮。
他知道不管是他落到谁的手里,浩子都会拼了命救他。龙叔已经死了,龙头帮的兄弟们也跑路了,浩子不能再有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在他最艰难困苦中照顾他、扶持他、关怀他,甚至舍命救过他,陪伴他默默成长的恩人全部死于非命,所以他越狱。
但是没想到却依然没有救了龙叔,不过好在为他报了仇,又将浩子送到澳门去了,但是他却很不幸的落到敌人手中,吃尽了苦头,不过他并不后悔!
他不是老家伙,薄情薄意,高傲冷酷;也不是他那个父亲,自私自利,不负责任。
他是个有担当有血肉的男子汉,他们的恩情他会全部铭记在心头,必要时他就是为他们舍弃这条命又如何?
反正除了他们之外,也不会有谁真正的在乎他!
是的,没有谁真正的在乎!
没有谁……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少年那白皙灰败的脸颊倾泻而下,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片湮湿的水渍……
“你……你这个畜生,你是要我——你这个爷爷,还是要你那帮不成器的朋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去参与那些帮派的事,我就和你断绝爷孙关系!”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烈儿,来南非吧,让爸爸弥补你,爸爸在这里给你挣了一座金矿,快来吧——嘘……千万别让老头子知道,来吧,爸爸想你!”期待热切的诱惑声。
“烈儿,龙叔照顾你教你功夫,除了真的喜欢你外,还是想感谢司令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你不用处处顾及我,也不要为我总忤逆司令,听龙叔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烈,你当我古浩是兄弟就随便差遣我,别总是那副扭扭捏捏的架势,你要知道自从你救下我母亲和妹妹之后,兄弟这条命都是你的!”
各种的声音冲突着、交织着、纠绊着,忽远忽近的、忽大忽小的撞击着莫俊烈的大脑,渐渐地汇成了一片轰鸣声……
凛冽的夜风吹来,慢慢的抽干了他身上的热量;冷硬的地面,汲取着他身上唯一的温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的意识禁不住再次迷离起来。
不!
就是死,他也不能死在这大街上!
莫俊烈咬紧牙关支持着最后的一点意志,慢慢地蠕动身体,想要爬到一侧的花坛中。
但是他刚爬了两步,就看见前面有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极为小巧的脚。
他最后的一点的意识就是——这死女人的脚还真小,比他的得差十多个码吧!
明亮而温馨的灯光下,蒋穆纯看着那躺在床上脸色通红、人事不省的少年,清丽的眉眼紧紧地皱着。
这可怎么办?
高烧不退再加上身上多处伤口的感染,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呀,又不能送医院。
这个家伙真是个麻烦!
真不如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的好,可是她又不忍心!
其实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想丢下他,可是走了一截路却又折回来了,然后去找自动取款机提了钱,又去找了这公寓的房东交了房租和押金,拿了钥匙,又回去原先租的房子取了些必须的东西。
好在不远,她来回只用了二十分钟。
可是等她再回到这里时,这个家伙就已经昏过去了。她只能用自己的外套将这家伙身上的伤掩了,然后找人帮忙把他搬运到了电梯里,然后把他搬运了上来。
哎,真不容易,千辛万苦唯自知呀!
另外让她无限郁闷还有一点——她给自己父亲准备的住所,到让这死家伙捷足先登了。
不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现在这满身的刀伤家伙又半死不活的,医院不能送,先生不敢请,怎样才能让他好起来呢?
又一个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少年那精致且惨白的脸孔,看着那即使在昏睡中却依然不安转动的眼球,蒋穆纯不由再次幽幽地一叹,然后蹙着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奶奶……奶奶……不要走,不要丢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