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不解:“为什么这样子说?”
清心无奈的摇头:“儿子听见母后肚子里在打雷。”
秀儿脸红。讨厌。
这时,终于是见到了殿外华子的靠近,还有其身后跟着的一个端着托盘,垂着头的身影。
华子步入殿内,那个身影则是继续在殿外等候。
华子站在殿中央,给两位主子请了安后,又道:“禀皇后娘娘,奴才找到那名冒犯主子进食的太监了,就在殿外等候。”
清心诧异,望向秀儿:“竟然还能有人,能够影响您吃!”
秀儿想砍死他。什么话嘛。
“让他进来,最好是到本宫面前再抬头,本宫要惊—喜!”
恶狠狠的咬着“惊喜”两个字,视线转向已经捂好眼的那三个丫头。要是吓不到小娘,你们三个坏丫头最好祈祷地府有个好床铺吧!
“传——”
华子一声吆喝,心想着主子不用顾虑惊喜泄露。那个小太监压根也就不敢抬头。
听闻主子召唤,殿外那个身着太监服的身影立刻行动,缓步的迈入殿内,步伐沉稳,不显惊慌。
清心看着,面上不显露分毫。这个小太监会武。
小太监弯身前行,端举着托盘,高过头顶。一步一步的走向皇后与十一皇子,待到大概殿中央的位置后停了下来。
“奴才寸子,给皇后娘娘、十一皇子请安。皇后娘娘荣康万福,十一皇子体健安详。”
秀儿听着,觉得声音倒还好听啊。低低沉沉的,说话很稳,吐字清晰,一点也不像那些从小便被宫阉的太监们,声音尖细的像麻雀。
“寸子?”秀儿重复着,看着那个没抬起脸的小太监,心想着相貌肯定是没有多差的。黄莺那丫头胆子小也就罢了,怎么爽儿绿水也跟着起哄。这是典型的相貌鄙视!应该唾弃!
“上前,把甜粥给本宫放到桌子上来。”
寸子应了一声后,又是镇定的继续向前走。殿内的几双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了台阶,待到视线中出现脚踏后,寸子稍微斜目两方,一边有着一双男人的靴子,一边有着紫色铺地的裙摆。
寸子收回视线,轻轻的将托盘的高度降低,待与小桌同高时,用一只手稳住,另外一只手则将小碗甜粥小心翼翼的端了出来,静静的放在了桌子上。
“启禀皇后娘娘,甜粥。”
秀儿看着这个小太监从头到尾一丝不苟的动作,心中不禁好感度大加。
“干得不错!”秀儿夸奖道。
寸子退下高位,站于下堂不远处:“谢皇后娘娘赞赏。”
另外的几个丫头们恨得牙痒痒。主子都好久没有夸过她们了!
秀儿挑着眉毛,依旧逗着丫头们:“本宫的身边啊,就是缺你这么个心细,而又聪明伶俐的人儿。”
丫头们快疯掉了。主子!主子!你让他抬头,你让他抬头啊!
清心拉过母后的甜粥,边偷喝边看相声。
寸子在下面宠辱不惊的谢着皇后娘娘的夸奖。
秀儿又继续调侃了丫头们一会后,终于开口道:“抬起头,让本宫瞅瞅,你能长成什么鬼怪模样儿。”
丫头们慌忙捂眼。秀儿嗤笑她们大惊……呃,小,怪。
寸子抬头,秀儿晕了。
清心愣着眼,看着还是一副子天塌地陷都不怕模样的寸子,忍不住飞奔出殿,找花池呕吐去了。
母……母,母后要是敢留下这家伙,他,他就敢这辈子都不来请安!
呕。
站在殿内的寸子面无表情。他的满脸已经被刀疤所占满,就连嘴唇眼睛这种地方也没有被放过。如果是烫伤的还能理解,那毕竟是区域受伤。可是寸子脸上很明显的是由利器被划破的刀伤。
一条一条,密密麻麻。仿佛像是将胡萝卜切成丝儿一样的,一刀连着一刀,整个脸……不,那已经不能是脸了。他的眼睛就像是破碎的鱼目,污泥不堪。他的嘴唇就像是在沙漠行走了三个月的旅行者,干燥起皮,血痂凝结。
而且看上去,那些伤疤很明显不是在一个时期留下的,而是每隔一段时日,多次的砍划所导致的密集。条条的疤痕就像是一条条长长细细,而又弯弯曲曲的蚯蚓一样,却是被整齐的排列着。
寸子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一时有人厉声呵斥他“低下头”,有宫女大喊着“叫太医”的混乱场面,静静的又垂下了头,走到殿外的墙边站定,看着一下子变得哄闹的后安殿,没有了一点反应。
就应该是这样的,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皇后,是她要看的,与他无关。
在秀儿醒来的第一时间,她的脑中冒出的念头是:她是不是回地府了?
要不然……她怎么记得她见到鬼了?
摸摸发凉的胳膊,秀儿环顾四周,确定自己还是在她的后安殿,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是见到了一个人,而不是鬼。
挠挠头发。怎么她个皇后晕了,身边连一个小宫女都没有的?
下了大床,自己寻了件披风围上。所幸已至六月,时近夏季,单穿都不算冷的。
开了卧房的门,竟然连门外都没有一个宫人。秀儿隐约听见什么声音,皱着眉继续向外走去。
出了内室,刚到外堂,赫然就看到殿门外,后安殿的殿门外,爽儿四个站在阶上,前面围了一大群的宫女太监。而那中心,垂头跪着的,显然就是那个将秀儿吓晕了的丑太监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