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卿走到床边蹲下身看她，修指已经滑过额头，才从外面回来指头上还沾有凉意。然后倾身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没有说话，接着起身出去。
华夏缓缓睁开眼，周身还有微凉的感觉。他的气息，指尖，还有唇齿，都是初秋空气中特有的冷意。她下意识拉了拉被子，扯到鼻息处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一双灰蒙的眼若有所思。
这种沉思没维持多久，顾少卿再次推门进来。先去将窗帘打开，然后返到床边叫她。见她大睁着眼，怔了一下，扯唇笑笑：“醒了？那就快起来吧，饭已经做好，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华夏抬头，他这样的神情就像当年自己上学逃课时的华父，主人翁还没什么感觉，反到一副深怕老师点名纠出自己女儿的惶恐样。
顾少卿见她傻愣着，迟迟也不应承。就干脆伸手过去，将人从被子里脱出来。华夏下意识：“啊……”一声尖叫，他皱眉看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昨晚衣服还是我帮你脱的呢，再这样就不嫌矫情？”
华夏被他的理所当然教训的一愣一愣，他手上的动作素来快，眨眼工夫衣服已经帮她套上，身上的味道与之前不同，洗澡的速度倒不慢。再看她，眼里是含着笑的：“别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就快成你的贴身佣人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说什么了吗？”华夏郁闷着嗓音嘟囔。
顾少卿不笑，一直拉着她出去。
直到在餐厅里坐好，男子将大半杯牛奶推过来，华夏才想起问他：“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顾少卿正在翻看手中的报纸，他这人似乎没什么好习惯，早餐一般不见吃。晚上又常常吵着喝了酒，吃不下。听到她问话，抬起头眯眼看她：“你问我？”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华夏故作配合地来回巡视了一圈。
顾少卿微微的牵了牵嘴角，伸过手轻弹下她的头，视线又落回报纸上，漫不经心的答：“嗯，昨晚是有点事出去了。”又像想到什么，再抬头不怀好意，只差哑声问：“怎么，我不抱着你睡，便不适应了？”
华夏咬在嘴里的三明治一噎，差点背过气去。白了他一眼，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今天是华夏最后一天的医院生涯，去也是收拾一下东西办理出院手续走人。所以整个人慢悠悠的，轻松的很。
不急不缓的上车，然后陷在副驾驶上随意翻看从顾少卿家里捞来的杂志。标准的商业财经类，她不爱看，一般时尚杂志才对她的胃口，或者干脆一本漫画书。正好来了短信，放下杂志翻看手机。是林宿，华夏“扑哧！”笑了。
“怎么办华总，我毁容了。昨晚被人抓破了脸，要不后半辈子你管我？”
顾少卿侧过脸看她，扯着嘴角冷笑。车子发动后，一双手狠力握紧方向盘，像在抑制某个动作的爆发。
林宿可是失踪有段日子了，听说法国那边的展览举办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perfect。想来林宿赚了不少，所以扬眉吐气到床上后激情一高涨便被美人失手抓破了脸。回短信时想起当年看《天龙八部》，记得有一种花就叫抓破美人脸，白灿灿的一朵花上缀了丝殷红，就甭提多妖艳。贼贼一笑后回复，最后实在感兴趣，特意让林宿发张照片过来，要不然视频一下也行。
一路上顾少卿将车子开得很快，车窗通通开得老大，飕进的风都险些将人吹出去。
华夏觉得莫名其妙，转过身瞪他：“顾少卿，你能把窗子关小点吗？也不怕被吹出去。”
顾少卿应声后一脸正经之色的转身看她，然后一倾身，啪一声打开她的安全带，风度翩翩：“你先把自个儿吹出去给我看看！”
华夏手里攥着电话，咬牙切齿。
顾少卿一脸恨人的笑容仍是风流倜傥，得意的看向前方，语气不善：“你这样的小身板都吹不出去，我怕什么啊。”
林宿这边短信已经回过来，照片不给发，视频更是想都别想。他颇为在意那张脸，如今毁了容，虽然不知怎么个毁法，却嚷嚷着没个十天半拉月回不来。
整个车箱内一直冷气压，华夏没了你来我往的情绪。想着干脆把电话打过去，林宿却先她一步打过来。
声音懒洋洋的叹：“女人啊，女人……小没良心的，一点都不想我？”
华夏没好气：“怎么想啊？小语病了你就闪人，如今好了这么久你也不抽空回来看看。这回彻底损毁到胭脂场上了，还想让我们怜惜不成？”
“什么胭脂场啊？”林宿不满：“华夏，你现在就是邪恶，邪恶得没了法。”沉默了一下，点燃一支烟沉稳说：“你今天不是出院么，多抽时间去看看苏小语，告诉她……我林宿的世界其实很狭隘，一直都只是在故作潇洒，我没大家想象得那么风流倜傥。”
电话被林宿利落挂断，华夏呆怔的握着手机。不知林宿怎么了，或者……苏小语怎么了？
顾少卿目不斜视，随意问：“怎么了？”
华夏摇头，良久：“办理完出院手续，先去看看小语。”
“我办手续，病房的东西也不用你操心，直接去找苏小语聊聊吧。”
今早苏小语的病房里格外安静，苏叔一早打来电话说公司有事需要他处理，先让钟明照顾一会儿，他晚些过来看。实则钟明过半夜走了，到现在一直没来过。
华夏见人冷冷清清的坐在床上巴巴望着窗外看风景，微微一笑蹭过去，一把将人半圈进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吃早饭了没？”
